老花眼鏡上還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一下子也消失了。
酈容與正準備點頭,方金柳跑了進來,“秦夫子,還有我呢!”
“過兩天就休長假了,難得你們還來學堂苦讀,夫子實在是感動。”
“夫子,今天只有我和酈容與兩個,怎麼上課呢?”方金柳問。
“安邦學堂那邊也來了幾個男學生,走,叫上他們,到夫子家裡去!”
“夫子,去做什麼?”幾個男學生衝了進來,赫然就是酈清與、李延年、紀仕林等幾個人,酈容與可不覺得他們真是來學習的,只不過就是來玩的。酈清與他們的肩上還掛著雪,想必剛剛去桃花坪打了一仗。
“夫子家裡冷清,你們去熱鬧熱鬧,夫子給你們烤肉!”
大家一陣歡呼,高喊贊同,齊齊擁著秦夫子走了出去。
酈容與今天穿了一件白狐大氅,衣襟裡隱約可見深紅的紅裙小襖,才半年,她越發的姿容秀麗,清純脫俗。
李延年悄悄放慢了腳步,與她一起走在人群最後,“酈姑娘,過完年我家會辦一個臘梅詩會,到時候縣裡的省裡的甚至是京裡的一些朋友故人都會來,你要不要來看看熱鬧?我家後山的臘梅可是整個華陽縣開得最好的。”
“我哥會去嗎?”
“清與當然會去了,怎麼可能少得了他呢?”李延年腦袋微微側近酈容與,“酈姑娘,自從在你家聽你一損之後,我已經改了很多了。”
酈容與微微一笑,這一陣子,她也經常聽哥提起,李延年的確是變了很多。而且,李延年,總是給她塞這個,丟那個,讓她覺得莫名的窩心,好感也日益升溫。再看他,少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氣質,倒顯得有幾分氣宇軒昂了。“你能聽進去我的話,我很高興。”
“這樣的我,你喜歡嗎?”
“你…”酈容與觸到他那雙深情如水的桃花眼,小臉突然發燙。你難道是為了我才改的嗎?
“你不喜歡嗎?”
“李延年,過了年我都才八歲。”現在說這個也太早了。
“八歲也不小了。還過兩年都可以訂親了。”
“你。。。。。。”酈容與把眼光別向別處,“我還想多陪我娘幾年。”
“這麼說,你喜歡我了?”
“至少…。不討厭。”酈容與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啊,你說什麼?”李延年眼睛一亮,都快要湊到她臉上去了。
“容兒,延年,你們兩個快點!”酈清與在前面向他們揮著手,酈容與連忙拉開與李延年的距離,剛才自己難道是。。。。。。幸好,寒風颳來,前一世的悲劇還在心裡扎著,這一世,她實在不敢奢求,也不敢輕易嘗試。
“我們快走吧。”李延年鼓起勇氣去牽酈容與的手,酈容與卻花容失色地抽了出來,眼神躲閃,“我先走了。”
李延年看著酈容與撲入酈清與的懷抱裡,不由得生出一股妒忌。這女人,是我的。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兩個人的腳印一深一淺,並肩而行,與一大群凌亂的腳跡不謀而合。在凜冽的寒風中,這兩人的腳印也算是一道溫暖的風景,就算白衣蒼狗,多年之後,也令人無法忘懷。那雪路里的小鹿亂撞,那林蔭下的短暫的牽手。
篝火旺盛,青煙飛揚,聖潔的雪凌亂了之後也是美的。酈容與靜靜地和秦夫子一邊烤著肉,一邊看著他們嬉戲打鬧,笑意滿滿,這樣的生活才是愜意的,才是瀟灑的。沒有算計,沒有傷害。
“酈容與,年度考核取得了第二,作為一個新入學的後進生,這成績還是很不錯的。假以時日,以你的聰明才智,必定有所成。”
酈容與淡淡一笑,“夫子,容與是一介女流,就算有再多的學問,也沒有用。”
“你這話可錯了。周國曆史上可是出了一位女宰相呢!”
“女宰相?”
“是啊,她就是一介女流,但是巾幗不讓鬚眉。”
“容與可沒有想那麼多。”酈容與專心致志地烤著牛肉,“我只要我家人安康就好了。”
“你說得也是理。”
“烤肉好了,你們快來吃!”酈容與喊道。李延年當先衝了上來,抓過她正要往自己嘴巴送的那一根,放到了自己口中,“唔,好香!酈姑娘好手藝!”
“這裡還有這麼多呢……”酈容與嘀嘀咕咕,卻也沒跟他計較,自己又拿了一根,的確是香!這種大快朵頤的滋味,這種毫無拘束的心情,從來沒有過。原來生命也可以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