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無可忍,急罵道:“你才是紅姑娘,你們全家都是紅姑娘!”小梅一怔,不知她是何意。
明真見紅素攔人了,那人還明顯是識得她的,立時沉不住氣,上前拽過小梅,氣道:“他就這麼不開眼?我才去了幾日,便重又找了個人?他未曾聽聞‘曾經滄海難為水’麼?見了我這般相貌的,怎能再看上你……”
小梅正被明光宮這倆瘋婆子弄得糊塗——要說莫非是明光宮風水有問題,怎的盡出些這種異秉怪胎?蘇辛當為腹中孩兒捏一把冷汗。她雖還未看清這一層利害,卻深深發覺紅素、明真二人可憐,好似都只有一件衣裳,一紅一金的,再耀眼醒神,也讓人同情不是?此乃閒話——好在紅素找回了堂堂江湖妖宮掌門大師姐的風儀,她將明真不輕不重地推開,拉著小梅姑娘的小手兒,笑道:“我認得你了,你可不就是……”
小梅猛點頭,也不讓紅素說完,搶道:“蘇姑娘,蘇姑娘有危險!”
紅素聞言心說:“關我毛線的神經?”小梅見紅素睜著雙明澈澈的大眼睛扮無辜,急道:“蘇姑娘,就是您上回救的那蘇……”紅素繼續心中白眼兒,“合著救了她一次她這輩子就都歸我了?哪有這麼碰瓷兒的?”明真倒是重來了精神,將紅素一把掀過,也不讓小梅說完,急問道:“蘇姑娘?姓蘇?就是恆王爺眼睛一瘸、死活看上那個?”小梅一怔,只得點頭。
明真道:“她怎麼了?”
紅素看著蹊蹺,道:“你認識她?”
明真“哼”地一聲,“她欺負過我,就在我入府那一日。她想用腳尖兒踢我的臉呢!”
紅素“哦?”地一聲,眼光一亮,心思電轉,轉瞬就又對蘇辛讚賞有加。她頗有氣度地救過小梅,詳詢之下,與明真俱是大為心驚。紅素冷“哼”道:“上回之事便知蕭氏非良善之輩,尋常毒婦都不敢養那些物事在自己家裡。你們王爺倒也放心地再留蘇辛一人在此。”明真則打了個寒戰,道:“她竟也有孕了?不想竟這般可憐。”
小梅本被派了灑掃庭院之職,一日兩三回,撿些人靜之時照管。不想傍晚時被侍妾三英養的貓兒竄入院中鬧了一通,她幫那三英身邊趕來追貓的小丫頭好容易將那淘氣的貓兒逮著,也不敢驚動了屋內的人,在那丫頭千恩萬謝走後,她方繞著屋後暗徑準備悄悄回房。不料,經至蕭妃窗外,忽地聞到空裡飄著一股隱約藥氣,她心下起疑,偷偷地潛至窗根兒下仔細聽了會兒,方知是那蕭氏正與田、李兩個商議著要害蘇辛。
好在陰差陽錯讓她耽誤得這些時候,難怪蕭氏早早便遣散了院中眾人、只留三兩人隨侍,原來竟是在打這般傷天害理的主意!
小梅心下慌亂,連忙躡手躡腳地出了院子,左思右想,若是直接去告訴蘇辛,蘇辛院中那許多人看著,蕭妃定饒不得她。而適才所聞,恆王爺又偏偏獨自出了府。電光火石,她忽地想起了葉萊,上回趕到春寒屋外令眾侍衛放了她的,不正是葉萊嗎?他在府中地位甚高,功夫又好,極得恆王爺看重。對,便去尋他!這麼一來,便有了前面的情形。
紅素與明真、小梅趕上蕭妃時,那一行人已至了翠楓苑。紅素跟小梅使了個眼色,身形一翩,從袖中揮出些煙粉,蕭氏一行人立時僵住般一動不動。小梅不及讚歎,趕忙捧著幾人剛剛備好的另一碗藥,上前替換下垂頭跟在蕭氏和田、李二嬤嬤身後的素芷。這藥能保得蘇辛昏迷一時,只盼蕭妃下手後儘快離開,否則就要露餡兒。
一切完畢,於蕭氏等人只如一瞬。蕭氏醒過神來,未覺不妥,只是嘆了一聲,繼續前行。殊不知,素芷和手中捧的湯藥已被偷樑換柱。許正是素芷素常謹慎令人放心,蕭氏才安心地未注意很多。在蕭氏心中,廊間垂頭而立的正應是素芷,又豈需抬頭驗視?既未驗視,當初究竟為誰,便也再不可知。
蘇辛大致知曉了自己得救緣由,心中不無感慨,五味縈牽心頭,卻只說了句剛想起的話頭:“石公子派人在府外準備夜半接應,如今不知怎樣了。”
紅素一笑,“既未見你信燈,自是以為你與那恆王爺鴛盟依舊,已是商議妥當,不願再復生事了唄。”蘇辛一頓,見紅素眼中狡黠,也無心思揣摩她心意,只淺淺笑道:“如此也好,本已欠了石公子許多,能不再帶累他,也是我心中所願。”紅素笑了笑,垂頭飲茶。
恆王府中熱鬧,素芷屍身被撈了上來,只說是夜深失足。小梅哭得淚人兒一般,連素萱等看著也都心中納罕。後來田嬤嬤在素芷房中發現了一封密函,上寫著“老王妃親啟”,封之甚嚴。書中所言,素芷大忠,誤服毒藥,為不牽累蕭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