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練畫的過程,說到自己從軍時期,為了不浪費紙張就在練武時用樹枝在沙土上畫畫寫字。
“今日被你弄散的那些畫卷,都是這十年來我抽空畫下來的佳作,準備回京後一起送給她作為驚喜。”
衛景珩沙啞的聲音嘟囔了一句,瞅著懷裡水盈盈望著他的小貓,剛才的怨氣什麼都沒了;反而有些忐忑地低低道:“只是,她會收下嗎……這些年我行事狠毒,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卻是怕她早已對我……”厭惡和恐懼……
他的話還未落下,只見懷裡的小貓突然用腦袋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它眨著淺藍色的大眼睛好似什麼都沒有聽懂,似懂非懂地“喵”了聲。衛景珩見狀,眉眼不禁柔了幾分,似乎有些寄託這隻小貓能為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多加一些美好的印象分。
第一印象是重要的,重逢的過程也是極重要的。所以,他才會這麼在意阿然吧。
衛景珩露出淡淡的笑容,摸了摸阿然的小腦袋,聲音中有一抹難得的輕快:“你若一直這麼乖巧,我就不必整日擔心了,下次不會再剪你指甲了。”
瞭解白日裡衛景珩生氣的原因,陸錦鳶心中震動,愧疚地喵了一聲,安靜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景。
雖是短短一瞬,剛才,她卻清楚地看見,銀白的月色輕柔地勾勒著他俊美的側臉,薄唇邊上那一點柔和的弧度,似有似無,卻帶著一抹擔憂的輕愁。
有一種衝動想去用手撫平他蹙起的眉峰,陸錦鳶的心中更奇怪地響起一道隱約的聲音。
這位手握生殺大權的秦王殿下,享著榮華富貴,受著萬人畏懼敬仰的不敗戰神,他的生活,真的同外界傳言一般嗜血無情、殺人不眨眼嗎?
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強烈的情感,說到自己默默暗戀十年的姑娘,語氣輕柔而小心,生怕她會討厭自己的緊張和忐忑。
他甚至為了送給對方喜歡的寵物,用心地在養著小貓。明明可以換更加乖巧的小貓,但他明知道自己出事,卻依舊選擇來救自己,關心地為自己上藥。
這樣的真心實意,這樣溫柔地對待一隻小奶貓,怎麼可能是位殘忍嗜血的主呢?
而秦王殿下,若是知道自己養的阿然已經死亡,裡面的靈魂是個名叫陸錦鳶的女子,該會有多傷心和難過啊……
並不知道阿然只被衛景珩撿來一個多月,以為秦王殿下已經養了很久小黃貓,一人一貓感情特別深厚的陸錦鳶,煩惱地鼓起了腮幫子。
她皺著一張小臉,愧疚地嘆了口氣,對著衛景珩的側影又發了一會呆。
回到書桌前,衛景珩又在瞬間恢復了往日那種威震天下的涼薄氣息,面無表情地處理著政務,偶爾看兩眼軟榻上的阿然。直到例行的鴿子飛來,緊繃的氣氛才緩緩鬆弛了下來。
他快速地掃了一番信件內容,最底下簡單的“安”字卻沒有讓他心情舒悅,反而有種莫名的不安感,恨不得立刻飛回京城看看她是否真的平安。
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暗衛不可能騙他,不禁失笑自己太過杞人憂天,兩三日都等不了。
處理堆積的政務一直到凌晨,衛景珩才把每一項任務妥善地分配好。他起身,照例為自己點了一盤安神香,卻發現軟榻上的阿然歪著小脖子,睡的正香。
雪白的爪子搭在胸前,微微有些蜷縮,它舒服地枕在軟墊上,雙腿叉開,白花花肉乎乎的小肚皮一起一伏的,有節奏地傳遞著細細的呼吸。
自個兒擔憂它吃了水果後會鬧肚子不舒服,它倒好一轉眼就四仰八叉地睡熟了。
生為一隻小母貓,怎麼能睡得那麼不雅……
望著仰躺睡姿如同人類的小貓,衛景珩抽了抽眼角,用手推了推阿然,卻見它微微皺起的小臉在軟墊上蹭了蹭,嘴唇不滿地嘀咕了兩句,卻依舊不肯睜開眼睛,反而伸出軟乎乎的小爪不耐煩地推了推他的手。
衛景珩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將暖爐放在了軟榻邊,給它蓋了一層小毯子,讓它暖暖地睡著。
直到睡前,都未將這隻霸佔他軟榻的小貓驅逐出房。這若是以往,絕對是不可能的。
面對一室的安寧與黑暗,衛景珩一向是數著時間的流逝,在各種夢魔或失眠中度過著一夜又一夜。
但現在,房裡並不只有他一人,準確的說還多了一隻貓。
月光灑下淡淡銀白的光芒,臥房裡靜謐流淌,卻輕淺地響著淡淡的呼吸聲。
衛景珩的心突然變得很寧靜,彷彿空蕩蕩的心找回了什麼。
或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