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開始有了聲響。他才翻身起來,套了件外衫,便出了門。
夏夜乾燥,蟬鳴深深。
他看了眼天邊,快到寅時了。便又加快了步子。
“爹。”
顧老將軍正整了整袖口,從房內出來,剛出來就看見自家兒子,披著件白色薄衫,遠遠的站著。
“怎麼起得這麼早,昨夜你可是喝了不少酒的。”
顧老的語氣很平和,一眉一眼之間倒也沒有多少戾氣。
“爹,是兒子的錯。”顧長淵掀了長衫,屈膝跪了下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那人不是你能想的,還是放下吧。”顧老以為他還在為那個女人與自己置氣,不免搖了搖頭。
那女人平日裡藉著與長淵是幼時玩伴,言辭間沒少對他情意綿綿。
可是那女人眼高於頂,看中的自然是當今太子,他顧府少爺的身份怎麼入得了她的眼。平日裡自己也是常告誡他,但是他卻不像是聽進去的樣子。這次聽說那女人嫁給了太子,居然喝醉後跑到自己跟前鬧。自己能有什麼法子?難道還帶著鐵騎去為自家兒子搶親嗎?當真是荒唐。
“爹,兒子知道自己錯了,那人,我已不喜歡了。我此刻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好久,好久,沒見過你了。”顧長淵看著離自己估摸有個五六米的顧老。那麼健康,就那麼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裡的喜悅讓他抑制不住的笑道。
“說什麼胡話,之前才見過,莫不是你吃了酒,酒勁未退?在這裡耍酒瘋?”顧老又看了眼顧長淵”來人,少爺酒勁未醒,出了門,居然沒人跟著。是覺得我府門規太鬆?”
顧老的話剛一出來,就有奴僕跑來扶起顧長淵。
奴僕拍了拍顧長淵膝上的泥土,不敢多言,就站立在他的身側。
“送回房啊,在這裡愣著!”顧老看著越來越接近天亮的天空,寅時快到了。這次聽說是齊國舉兵逼境,他身為大將軍定當為國奮戰,今日的朝廷上,看來又得不平靜了。
顧長淵就一個人束著手,看著顧老的深藍色朝服越來越淺,直到看不見,才回了頭,看了眼身旁的奴僕。
“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
奴僕縮著身子,唯唯諾諾的點了頭,便趕緊離去了。
顧長淵握了握手掌,若他沒記錯的話,爹爹上陣殺兵也就這幾日了吧。自己現在武功尚在,絕對不能讓自家爹爹再入險境。這次,他必須跟著去。
白色長衫在涼風中晃盪,沾著露水,多了幾分涼意。
顧長淵卻只是靜靜的看著府門發神。
****
朝廷之上,百官低著頭,看著地面。
有的人發著神,有的人努力縮著身子,不想被皇帝喚道。
“你們這些朝廷的要員,給朕好生瞧瞧,齊國逼境。這麼大的狀況,居然現在才給朕匯了上來。”約摸著四十幾歲的皇上,將手裡的奏本往地面上一甩。”瞧瞧這八百里急報,這才幾日的時間,齊國的兵馬都快趕到邊境了。“老皇上將耳側的垂耳一摸,”你們這些大臣怎麼不給朕說話了?顧安你給朕出來。”
“微臣在。”顧老上前了幾步,應道。
“朕知道你的能力,你且回府收拾一下,兩個時辰之後就騎馬前往邊境。朕就不信,憑他齊國區區兵力,竟敢來犯。”
“是。”顧老躬了腰,點了點頭,便也不管朝廷再發生了些什麼事,一個轉身快步往宮外面的轎子走去。
“走吧,回府吧。“
“老爺怎麼出來的這麼早?
“走鬼門關的人,可是不害怕走太早。”
回去後,顧老連忙喚了奴僕收拾。只是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應該喊來顧長淵囑咐幾句。
“顧四你去把少爺喚來,臨走時還是應該與他講幾分。”
顧四點了點頭,背過身,往顧老的房間大門走去。
開了門,卻發現顧長淵就站在門後。
他穿著件藍色長衫,眉眼輪廓清晰,手裡拿著個包袱。
“少爺,你是。”奴僕又是上下打量了幾番。
“我來與父親同去。”
奴僕手顫動了下,又趕忙轉身跑去,向顧老答話去了。
“老爺,少爺就在外面,說要跟您一起上陣殺兵呢。”
顧老聽此,將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放置於書桌上。
“荒唐,把他給我喊進來。”
“爹,兒子已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