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芮收起驚訝,壓住不自在,上前對封氏一曲膝,請了個安。封氏先對弓楠略彎了彎腰,才硬擠了一個自認溫和的笑,對慎芮說道:“以後不要這麼客氣了。我們以姊妹相稱,虛禮什麼的就廢去吧。”
“啊?二奶奶?這——不太合乎規矩吧?”慎芮小心翼翼地擠了個苦笑。
“規矩?規矩都不是人定的?我讓你怎麼做,你聽從即可。”封氏不自覺地又恢復了頤指氣使。這幾年來,冰兒和霜兒先後嫁掉,金嬤嬤的腿腳常感不適,也不常在她身旁,新買的小丫鬟們沒有一個敢勸解她。封氏的脾氣愈加跋扈強硬,聽不得一句違拗之語。
弓楠最反感的就是封氏這種傲慢態度,一見她這麼說,冷冷地問道:“你不在順遠城待著,到這荒山野嶺來幹什麼?”
封氏的胸口一滯,直覺地就想罵回去,忍了忍才說道:“我來看看自家的茶場也不行嗎?長年累月在府裡待著,悶都悶死了。慎妹妹回來這麼久,我一直沒看到她,心裡始終不踏實。”說著轉向慎芮,硬扯了一個笑,“現在看到慎妹妹還是以前的人,我終於放心了。”
“呵呵~勞煩二奶奶掛心了。”
“喊姐姐!”封氏突兀地皺眉冷哼一聲。慎芮趕緊補了一句“姐姐”,不過心裡一萬隻‘草泥馬’丟了過去。
弓楠冷眼看著封氏帶來的一干僕從,還有大量的行李,思量著封氏的目的。
“芮兒,你剛懷身孕,不能累著,趕緊回去休息。”他的語氣和神情表達的資訊,完全是把封氏當成了洪水猛獸。
慎芮還沒反應過來呢,弓楠已經上前抓住她的手,牽著往兩人的臥房走去了。他眼裡壓根就沒看到封氏。
慎芮完全不敢回頭看。封氏首次來茶場,連屋門都還沒進,弓楠就這樣無視她。慎芮沒辦法站在封氏的立場來想這個問題,想了會發瘋的。
封氏是怎麼把自己安頓下來的,慎芮不知道;又是怎麼把弓楠的無情消化下去的,她更加不清楚。以封氏往常的脾氣,應該轉身回去才對。
但封氏沒有回去,也沒有和弓楠鬧騰。那她來這裡,必有大‘追求’。
慎芮盤腿坐在臥房的床上,呆呆地看著弓楠走來走去。
“芮兒,你看封氏的目的是什麼?”
“我咋知道。”
“會不會跟宮市使的賬冊有關係?不行,我得派人回去一趟。”弓楠自問自答完,急匆匆地就往外走,門口碰到綠水,鄭重地吩咐她好好守著房門,弄得綠水以為慎芮又要逃跑呢。
第二天,封氏休息好了,不等慎芮去請安,大清早先來了弓楠和慎芮的住處。此時,弓楠正伺候慎芮洗漱呢。
兩人邊洗邊潑水鬧著玩。院子裡、屋裡,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所以封氏毫無阻擋地看到了兩人嬉戲的畫面:弓楠拿著帕子去擦慎芮的臉,慎芮則溼著手在弓楠臉上亂摸一氣,兩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封氏愣在當場。
弓楠兩人感覺到有人來,一起看向屋門口,見封氏一張臉扭成一團,她身後的僕婦丫鬟則慌張地退出了屋門。
弓楠還沒更換的中衣褲上,肚臍以下的位置,一個很明顯的溼手印。封氏看到後,臉形更扭曲了。她能忍氣吞聲到這個地步,的確罕見。同時也說明,她不是不能忍,而是不願忍。弓楠認識到這一點,心裡更加反感於她。
慎芮老老實實行了個禮,眼望地面,說道:“姐姐早。”封氏‘唔’了一聲,慢慢走到凳子前坐下。
弓楠把溼帕子扔進臉盆裡,冷眼看了封氏一眼,說道:“平時也不是那藏著掖著的人,有什麼話還是明說吧。你來這兒,到底何事?”
封氏不願意當著弓楠的面說,因為知道他必定會阻止。在封氏的心裡,還是認為慎芮是個女人,看問題沒有那麼深刻。“二爺,我只是想慎妹妹了。這麼多年來,只有慎妹妹還把我看到眼裡過。”說著,封氏扭頭看向慎芮,紅著眼圈苦笑一下,“其他人不是憎惡我、懼怕我,就是輕視、嘲笑我,只有慎妹妹不同。以前,她眼裡常常露出可憐我的神色來,當然,也有厭惡。除了金嬤嬤,也就慎妹妹的眼神能讓我略感安慰了。”
封氏說著這些話,竟被自己感動了,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慎芮則驚恐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以前對她的惡作劇不會要報應回來了吧?
弓楠心頭一軟。首次看到封氏示弱,有別扭也有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能知道好歹,我很欣慰。以後對芮兒和嬋兒好一點,必定是一家人。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