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息,和王方睜開眼,瞧見她站在數丈開外,情知不可近前,便一直站在身後看著。
泡了半個時辰,又各自梳妝,和王一襲月白長袍,垂珠玉冠,與平日差別不大,只是華貴了些。
楚嶽涵一襲絳色宮裝,發上榴花步搖釵金光熒熒,嬌豔華美,不可逼視。
這般分明是新婦的新裝,心下雖暗喜顏色嬌美,卻亦自嬌羞難耐,甫與和王對上一眼,黛眉顰蹙低垂下首。
和王微笑上前,攜了她的手吟道:“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楚嶽涵聽他已將自己當做新婦來對待,臉泛怒色,抬眉薄嗔道:“殿下——”心間雖有憂愁,卻隱隱暗覺一絲欣喜。
和王不再多言,笑道:“眼下不是去拜舅姑,而是去拜祖母,再晚一些,怕是祖母她老人家要疑心新婦憊懶,可不容易過關。”語畢輕撫一下她的臉頰,即牽著她向外走去。
御園錦花十里,蜂蝶喧擾,山石間隱著亭閣,水波上架著曲橋,這般曲曲折折地走著,愈走愈覺得有趣,速度也時快時慢,跟隨的宮娥竟然皆被甩下。
從高處石亭上幾十級的臺階上步下來,和王回身,將身後的紅妝佳人抱下來,突然不向前走了,一雙星眸靜靜凝望著她。
遠處的絃歌聲合著柳絲的輕舞悠悠傳過來,淺淺切切,似嬌鶯呢喃,情人耳語。
楚嶽涵玉頰緋紅,凝了他許久,突然跪倒在地,仰頭道:“殿下,你是君子,我是小人!昨晚的事,你幫我掩飾,我感激不盡,可月柔眼下還在暴室之中,皇上又要殺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幫我救救她好不好?”
和王皺眉,“月柔的事,即便你不求我,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只是沒想到你會傻到連自己也搭進去!”握住她的雙手,在她的面頰上輕輕撫了幾下,柔聲道:“現在你就別想了,等見了太后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曉煙西樓,春花影亂。
敬茶之時,太后有意無意在她脖頸見瞥了瞥,眉眼間含著一絲低笑,直教她羞紅了臉,接過賞賜的步搖金釵,和王即攙扶她起身。
太后思慮片刻道:“不管怎樣,你此刻也算得上是哀家的孫媳婦,哀家會修書與麟兒,到時候再與你們另行婚嫁之禮。”
楚嶽涵聞言大吃一驚,正要說話被和王拽了下衣袖,只得悶悶地道:“太后娘娘,你昨晚答應過要放了月柔——”
太后早知她會如此說,略頷首,“這兩日也委屈了月柔,你們去將她接出來吧,順便告訴她,就說哀家的話,准許她去冷宮看望淑妃!”
出了暴室之後,月柔自回宮中梳洗,之後盛裝前來叩謝太后。
太后令她免禮,也不多言,反倒若有所思地對和王道:“琰兒,你要不要跟她們一起去看看淑妃?”
☆、落錦
穿過一帶低山花廊,過蕊珠宮,繞瓊臺殿,西行又路過一片桃李芳菲嫩柳低垂的御園。
和王一路無話,只是瞧著月柔的背影有些發怔,楚嶽涵看了覺著奇怪,故意陪著他落後幾步,低聲問道:“殿下,在想些什麼?”
和王蹙眉道:“我在想潁川和月柔,他們兩個……他們兩個是不是……”
楚嶽涵見他已瞧出端倪,遂說道:“潁川做了多年禁軍副統領,這些年月柔左近無人,多虧有他,所以他們兩個……殿下心中既然已經明白,那他們有沒有可能……”
和王側目看她,神色已帶著些許嚴峻,“皇家的規矩,所有皇子公主的婚事歷來是由皇上皇后,在家世身份足以與皇族匹配的公卿大臣之中挑選,鮮少有人會例外。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一直認為潁川是我平江王府的人,若教他知道了這件事,我只怕潁川會招來殺身之禍!”
楚嶽涵見他講的如此鄭重,不由的打了一個激靈,顫聲道:“那麼潁川他……”
和王搖了搖頭,“當年潁川欲子承父業,離開了平江王府,我只沒想到,連情感他都走了他父親的老路,如此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楚嶽涵驚魂稍定,喃喃道:“依殿下的意思……”
和王仰頭吸了一口氣,“皎月在上,清川在下,縱然清川能倒映月影,天長日久,也只是顧影相盼,又怎能真正擁明月入懷?如此,相望倒不如相忘!”
楚嶽涵神色一黯,垂眸,半晌喃喃道:“可是他們兩個誰又能忘得了誰?”
兩人默然相對,一時都沒了言語。
月柔自前方迴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