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江山,千秋萬代,必娶洛氏之女為後。
條件雖然是父親答應的,可真正的實施卻落在了蕭城璧身上,蕭城璧心高氣傲,只怕在他的心裡,早已容不下自己那個囂張跋扈的岳父,就連洛瑾萱的後位也不一定能永固。
廊簷下的雪水滴落下來,隔著棋枰,太后稍壓低了聲音,“聽說這幾日皇上雖然還天天往蕊珠宮跑,可從不在那裡過夜,知子莫若母,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哀家多少能猜得到,你的機會來了,再過幾天,我就將你往含風殿裡送,倒要看看皇上這次是收還是不收!”
李奚若眸色一變,怔怔地看著太后,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她的心裡沒有半分喜色,反倒有些恐懼,有些堪不透。
壽陽節,皇宮裡盛大的祭祀和宴會漸漸落下帷幕。
在眾多喜慶的節日裡,宮闈之中,眾人眼裡所看到的是皇上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陰鬱,甚至在春宴當日,因為執琉璃盞的宮女被珠兒公主所撞,將清露灑在龍袍上而大發雷霆,拂袖離席而去。
觸怒聖顏的宮女嚇的面如土色,若非皇后心下過意不去,吩咐內侍監只將其逐出宮去,只怕難逃殺身之禍。
初春之節,山河雖已解凍,幽寒之氣卻還未散,溼衣袖貼在手臂上,風一吹,愈加陰冷不適。
見他獨自一人站在庭院裡,洛瑾萱緊蹙著眉,一時也不敢上前打擾。
清容輕聲道:“皇上對待宮人歷來寬厚,今天怎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過失發這麼大脾氣!”
洛瑾萱羽睫一顫,良久緩緩道:“眼下朝綱不穩,皇上的心情也是越來越糟糕!”
西南之地,叛軍餘孽流竄,一直未平,其父洛陽侯又稱霸中原,眼下勢力仍在一步一步擴張。
倘若他不為帝王也罷了,可偏偏已走到這一步,以他高傲的個性,如何受得了他人的脅迫與掣肘?
“皇上——皇上——”洛瑾萱雙手撫在他肩上,柔柔地喚了兩聲。
蕭城璧側目,聽她柔聲道:“你的衣衫溼了,臣妾服侍你到暖閣裡換件新的吧!”
“不必!”蕭城璧冷冷回了一句,“這些日子朝政繁忙,可能無暇再去蕊珠宮看你們母子,你好好照顧珠兒。”語畢閃身離去。
洛瑾萱面上一白,看來朝中之事還是讓皇上對她心存芥蒂了麼?
一連五日,皇上都獨自在含風殿過夜,到了第六日晚,太后將李奚若帶來,說是怕宮娥伺候不好,晚上奉茶湯之事就讓李奚若代勞。
只是侍奉茶湯,何必裝扮的如此豔麗。
蕭城璧不置可否,李氏遂留了下來。
批奏摺到深夜,眼見該結束就寢,李氏便施禮告退。
甫一轉身,被蕭城璧抓住手腕,眼皮也不曾抬,只淡淡道:“既然來了,就不必走了!”
李氏承幸當晚,訊息便已穿到了蕊珠宮,說是太后娘娘吩咐,按規矩明早李選侍來給皇后請安,望皇后不要失儀。
清容看一眼靜臥在寢榻上的洛瑾萱,秀眉緊蹙,禁不住替她揪心。
☆、蕊珠(下)
木蘭香燃盡,桃花胭脂膏的味道經久不散,甜膩的教人心煩。
清容在屋內走來走去,許久,一跺腳,對若無其事哄著小公主入睡的洛瑾萱道:“娘娘,那個李奚若真是囂張,不過是昨夜剛承寵而已,皇上還沒有封她為貴嬪,來了蕊珠宮便以李貴嬪自居,不行叩拜之禮也就罷了,還向娘娘索要皇上送給娘娘的字畫,娘娘也真是好心,居然給她了!那可是皇上的東西,娘娘這般隨意處置,怕是不妥!”
見她低眉不語,禁不住又道:“恕奴婢直言,李奚若此舉,分明是在向娘娘宣戰,而李氏又有太后撐腰,娘娘這般示弱,就算是身份尊貴,只怕在這皇宮裡面也會被人瞧不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洛瑾萱輕一抬眸,思起早上李氏來時的種種言行,及那眉目間時時流露出的嬌媚之態,心間鈍鈍的一痛,片刻喃喃道:“你說的對,李氏有太后做靠山,能擺出這般姿態來,怕也是有人授意,我只是個皇后而已,在太后面前還不是要事事順從,犯不著因為一張字畫而得罪她,她喜歡,就讓她拿去好了!”說罷又低頭瞧著女兒,在她熟睡的小臉上輕輕摸了幾下,“我現在兒女雙全,倒也沒別的可求了。”
清容瞧了她半晌,悄聲道:“那麼,皇上呢?娘娘表現的如此平靜,是否是在嗔怪皇上?不是奴婢多嘴,娘娘的舉動分明是在吃醋!”
洛瑾萱驀然一抬眸,按照歷代皇朝的風俗,一個新承幸的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