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然後再碰撞,再碰撞……
蘇亦萱在劇烈晃盪的車廂內,沒有因為恐懼緊閉眼睛,而是抓著胸前的安全帶緊貼座椅,側頭看著席遠。
頻繁的撞擊她已經頭暈目眩,胃也因為猛烈顛簸開始翻江倒海,一股股的胃酸向咽喉直衝,隨時將要吐出來。
但蘇亦萱並沒那麼害怕,她信任席遠,因為他是個強大能解決一切狀況的男人。
此時她甚至還有絲不合時宜的竊喜,他們這也算是一起共患難吧!
再一次激烈的和護欄撞擊的瞬間,安全氣囊全部開啟,也就在這一瞬,蘇亦萱被漫天的血光迷濛了雙眼。
在失去意識前,她清晰地聽見席遠痛苦而絕望地呼喚:“萱萱……萱萱……你還好嗎……”
聲音飄忽,縈繞不散。
但終是越來越低,也離她越來越遠。
蘇亦萱乾涸的雙唇嚅動,好後悔剛才沒有鼓足勇氣把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
——遠哥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還有,你定做的婚紗我很喜歡,如果你想看,我就穿給你看……
·
席遠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感覺身體像棉絮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重力。
來不及心中起疑,他慌忙去看受傷的蘇亦萱。
她頭上的傷口不停向外流著觸目驚心的血,席遠心疼的四肢發冷,竭力向她靠近,同時按車載藍芽準備報警。
可他的雙手竟然生生穿過了她的身體……
席遠饒是再鎮定,也慌了神。
他這時才發現身體變得無形,整個人就像一縷飄忽無根的煙塵。
眼睜睜看著所愛的人受傷,卻無能為力。
席遠能夠看見向車禍現場駛過來的警車、救護車,能看見連睡衣都沒換就趕來的蘇皓軒,他還看見現場已被拉上隔離線,救護人員用擔架把蘇亦萱抬上了救護車,剛剛還擁堵在一起的車輛已被交警們進行了疏散……
但就是沒有人看到心急如焚在現場飄蕩的他。
車已被撞擊得慘不忍睹,在支離破碎的車左側,卡在駕駛室裡的男人半身模糊,分不清楚哪裡是血哪裡是肉……
“很抱歉,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徵……你是他家人嗎?”
席遠看見蘇皓軒哭著去合上他的眼睛。
到了這個時候席遠才明白,他死了。
·
大廈的旋轉門外冷風撲面,雖是中午,但室內外的明顯溫差還是讓蘇亦萱激靈打了個冷戰,她時好時壞的頭疼不挑時間的又發作了。
頭瞬息猶如被無形的手探進,重重拉扯著脆弱敏感的神經,伴隨一陣陣的疼痛後,零碎的影像呼嘯而來。
每次蘇亦萱都沒辦法拼湊出一副完整的影象,唯一能記住的只有那個時有時無的陌生男聲:“……你還好嗎……”
聲音的識別度不高,顯得飄忽遙遠,但聲音裡飽含的傷感與絕望,卻能讓蘇亦萱跟著痛楚揪心。
……你還好嗎……
蘇亦萱抱住頭。
她努力地想抓住那道聲音,可都和每次一樣,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快得讓她想抓也抓不住,徒留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計程車,蘇亦萱靠著後座從包裡拿出手機:“哥……我又頭痛了。”
“小萱,回來吧,陳醫生上次說了只要記憶恢復,你的頭痛自然也痊癒了。我們都認為港城熟悉的環境對你的記憶恢復會有幫助的。”
蘇皓軒對妹妹的病症無能為力,他想到四年前送她去美國的往事,臉色不覺變得凝重。
“哥,我剛辦妥辭職手續,不知這樣能不能給你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呢?”那頭蘇亦萱的聲音調皮起來。
“真的?驚喜,哥當然驚喜了……好,我通知老爸,相信他會興奮得睡不著的……”
凌晨的這通電話讓蘇皓軒再無睡意。
他披上睡袍走進書房,在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個相框,凝視著在美國留學時和好友的合影。
上面的那個男人總是俊逸出塵得讓人嫉妒,完美得有些不太真實。
蘇皓軒現在反而怕看見,只因好友嘴角淡然的笑意卻成了他心頭一抹難以忽略的痛。
蘇家所欠的,不,該是他蘇皓軒所欠的,這輩子恐是難以還清了。
想到即將回國的小萱,蘇皓軒覺得該做點什麼。
“遠,小萱即將回國……”
當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