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可知塞外上並不太平?”胤禛將手中的碗筷放下,漱口淨手之後問道。
“我雖與阿瑪書信往來,只是從來不提這些。”她輕聲道,其實康謝所寫的書信之中是曾提起過胤礽,語氣中顯然帶著憤怒不滿和無可奈何的絕望,她也知道,即將,胤礽也該贏來了他人生的又一個低谷,並持續一生。
“太子多番與蒙古人發生衝突,言辭無狀頂撞皇阿瑪。只怕是不大好。”他揹著手站到炕邊看著窗外的花輕聲道,聽不出語氣中的喜怒哀樂。
“順其自然吧,這一切早有定數,爭與不爭皆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她說,語帶惆悵,似乎有著無限的感慨哀思。
九月初康熙御駕從草原上往京中趕回,於二十八日到達京中。越兩日,九月三十,康熙再次下詔將太子廢黜,拘禁於鹹安宮中。胤礽成為了歷史上唯一一個兩廢兩立的太子。康熙在乾清宮中對諸皇子道:“皇太子胤礽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託付此人。康熙帝奏知皇太后以後,便命人將允礽拘執看守”
康熙此處廢黜太子與上次全然不同,今次面上毫無悲慼之色,一切行動飲食一如往昔。只是只有清韻知道他心裡如何痛苦不堪,不然也不會在無人時拉著她的手問‘朕怎麼便養出來這麼個不孝子。’那聲音沉痾老邁,蘊含著無盡的蕭索悲慼,聽的她心裡隱隱發疼。
不孝子?清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太子之所以如此,康熙是有極大地責任的,只是這個時候,她如何忍心再雪上加霜呢
第59章 斃鷹
康熙五十一年十一月,再廢太子一事告宗廟,昭示天下。人前的康熙又成了那個英明睿智殺伐果斷地康熙,只是行舉之間,清韻似乎看到了一絲絲暴虐的影子。乾清宮之中似乎人人自危,行動舉止之間不敢出任何錯處,否則重則無命,輕了也是要半條命下去。還不許呼痛,否則必是要打死的。
清韻在一旁看著即痛且懼,痛的是他如此只怕傷的終歸是他,有那樣一腔鬱火不得發洩,若是有個好歹,當真···懼的是他會一直這樣下去,到時候不知是何景象。
好在這種情況在年關臨近的時候有所好轉,她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那麼提心吊膽。也不知道是朝臣中哪位想出的主意,言說五十二年便為康熙六旬萬壽,便要著急皇親國戚,以及民間超過六十歲以上之老者進京賜宴,以顯隆恩浩蕩同樣恭祝皇帝萬壽無疆。
康熙聞後龍心大悅,下了朝一一說給清韻聽。清韻見他如此,心總算放下了。也知道這是最初始的千叟宴,而之後,康熙六十一年一次。到了乾隆那裡仍舊有兩次。
康熙五十二年在還算愉快的氣氛中到來,期間有大臣上摺子請立太子,皆被駁回。皇宮大內之中也為了即將到來的萬壽節和千叟宴忙碌中,幾乎沒什麼還記得良妃那樣一個溫婉沉靜的女子,便是奉安也不算隆重。清韻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看著胤禩走出紫禁城的,也許是對胤禩的憂心,或許是對良妃的可憐,甚至是對皇宮隱隱之中的厭惡,也或者這幾種感覺兼而有之。總之,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酸酸澀澀的難受,只是,似乎眼淚再沒有以前那樣容易掉下來。
這一年似乎過得格外清淨平和,當然,一切都是在清韻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前提之下。她慣常做的只是手持佛珠閉目誦經,似乎真的能夠體會佛經中那些深奧晦澀的經理。康熙看著她,時常說她性子越發的恬淡了,就連周身的氣度,都似乎帶著股子安詳。她也只是但笑不語,只是覺得身子骨似乎越來越不好了,一入冬便大病小災的不斷,哩哩啦啦的一直到了康熙五十三年三月份才徹底好了個利索,人清減了不少,康熙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便是心裡著急,也沒有個好法子,只能一味的處置太醫,聊發心中積鬱。
一年之間,康熙曾幾次與清韻談及朝堂之上請立太子一事。眾人名言暗語的皆是推崇八阿哥胤禩,胤禩表面推辭,實則明裡暗裡卻是與大臣之間聯絡異常頻繁。清韻看著康熙緊皺的眉,耳裡是他疲憊而略帶頹然的聲音,心裡隱隱泛著疼。前世她一直會隱隱的責怪康熙對胤禩的無情,可是如今真的自己深陷其中,卻覺得一切雖然苦悶,卻又是必然。她無法用言語來安慰他,只能像是母親一樣將康熙攬於自己懷中,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真正的安慰一點兒吧。做一個皇帝不易,作為一個明君更是難上加難!
清韻再次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時已是流火的六月天,康熙塞外避暑她並沒有跟著一同前去。不知道是不是早前清韻對康熙所說的虧欠之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