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沒說定。
這回也是沾了薛池的光,常勝侯府才有了這意思,如今說得也是有七八分成了。
薛池一邊聽著,想起來她這些日子和時謹在一處,那些婢女們都和她熟了,說起檀心,都誇她“溫柔敦厚”,此時眾人說到常勝侯家的孫姑娘“溫柔敦厚”四個字,薛池便忍不住鬧心。
她眉頭緊鎖,融妁便問:“大姐姐可是身體不適?怕是在外頭著了風寒,不如再來一盞薑湯?”
薛池搖了搖頭:“你們都見過這位孫姑娘嗎?”
融妁、融妍、融妙都是見過的。
融妁道:“聽說她愛做針線,她母親身子不好,她幫著照看教導下頭幾個弟妹,因此倒是不大出門。”
融妙聽著,就著意盯了薛池一眼,低聲道:“她後頭到了說親的年紀,就愈發不出來了。人人都誇她頗有些舊時的端淑。”
薛池知道她在諷刺自己訂了親還天天在外頭跑,便冷冷看她一眼:“你倒佩服她,你去學前朝女子把腳裹了足不出戶呀!慧明皇后娘娘特許咱們自在些,不想竟妨礙你端淑了!”
融妙被她一句話堵得眼淚在眶裡打轉,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是再不敢跟薛池發橫了。
薛池發完脾氣又覺自己不該,雖然她從前就是不讓融妙的,但如今總覺自己仗著時謹的勢欺負人,堵了旁人都覺自己不痛快。又看四周眾人都小心翼翼的看她臉色,更覺沒意思,因此便站起來道:“我看今日這畫不必評,最末等的必然是我了。我今日是有些著涼了,先回去歇著,回頭使人送銀兩來做東,還有兩罈子果酒,妹妹就自己玩吧,改日我再來賠罪。”
眾人起身送了她出去不提,融妙坐了一會子也找了個藉口離去,徑自去找了伯夫人大曹氏。
如今內宅的事務都被老太太收了回去,分派給二夫人管理,大曹氏無事一身輕,反倒沒有從前那種精神頭,成日裡木木愣愣的。
融妙一衝進來,就撲到暖閣西窗下的炕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大曹氏原本正在做針線,聽這動靜神色一動,臉上的木然之色漸褪,走過去在炕邊坐下,伸手拍拍融妙的背:“妙兒,何事如此傷心?”
融妙哭了一陣才開口說話,聲音悶悶的:“你說她怎麼就這樣好的運道?攝政王怎麼就看上了她?你是沒見她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個個都看她臉色行事,今兒她腰上掛了塊龍佩,一看就是攝政王給的,誰的眼珠子不在上頭粘一陣?偏她還仗著勢欺負我!”
大曹氏眉眼不動,牙關卻咬得緊緊的。
融妙直起身來,雙眼紅紅的:“母親!今日太后又接了蓮夫人入宮,還不定說些什麼呢,你說她們會不會為了讓融嫵身份好看些,讓父親想法把蓮夫人扶正?”
大曹氏拍了拍她的手:“不會的,這扶正,也只有那些沒規矩的人家才做得出來,從沒聽說那個官宦人家能做出這種事的。”
融妙眼睛睜得大大的,驚疑不定:“可若攝政王和太后都同意了,誰還能反對不成?”
大曹氏微微抬了抬下頷:“私底下怎麼樣不說,明面上這樣亂了規矩,他們是不會做的,你安心。”
她心中有一句卻沒說,若他們真亂了規矩,她曹華芝是八抬大轎從正門進來的,若誰想讓她出去,只好抬著她的屍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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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氏也只比薛池早一刻回府,此刻換下了正裝,穿了件小襖,鬆散了頭髮,斜倚在炕上看書,旁邊點了爐了塵香,清幽淡雅,她半合著眼,並沒盯著書上的字,倒有些昏然若睡。
門外突然發出點聲響,小曹氏眼一睜,神色漸漸清明起來:“是信娘?”
外頭應了一聲,信娘挑了簾子進來回話:“夫人,大姑娘回了屋子。”
小曹氏清咳了一聲,坐正了攏了攏頭髮:“你請她過來說話。”
信娘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請了薛池過來。
小曹氏看著薛池面上神情不佳,心知如今兩人沒了那層窗戶紙,就是問她她也不會說,便省了這層事,直接請她坐了:“我今日去了宮中。”
薛池有些訝然,她出門後宮中才來人接小曹氏的,是以她並不知:“你不是不樂意去麼?”
小曹氏扯了扯嘴角:“太后娘娘派了車馬來請,怎能不去呢?”
薛池哦了一聲,點點頭:“想太后娘娘有話要說了。”八成還是和她有關的。
“……說來也怪,巴巴的叫我了去,其實也並無什麼事兒,不過是述些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