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容心裡打定主意,到時見機行事,此時便保持冷靜,轉頭笑道:“麻煩黃鶯姐姐了,我正要去祖母處呢。”
初容跟著黃鶯一路到了福壽堂,進了上房便聽裡頭鴉雀無聲,與往常大不同。
黃鶯在前頭挑了簾子,初容調整了表情進去,剛要扯起嘴角跟老太太及大太太問好,便看到馬景騰坐在一旁低了頭,似是很糾結的模樣。
初容心中暗道壞了大事,莫非馬景騰跟陳大太太並非貌合神離,而是趁此機會將自己算計進去!不可能,初容做這事也是經過前後思量的,是瞧出了馬景騰並非實心實意對陳大太太這個姑姑,這才與之謀算的。
或者是陳大太太逼問馬景騰此事的?初容來不及細想,此時不能露了怯,忙上前給老太太見了禮,又給一旁似笑非笑的陳大太太見了禮。
初容似往常般說話,卻見老太太耷拉著嘴角,似乎是對自己不滿。初容不清楚方才發生何事,也就沒敢開口。
屋子裡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老太太堵著氣似的不發一言,馬景騰低著頭不知在琢磨什麼,陳大太太則精神頭十足地滿臉帶笑。
陳大太太見人都不說話,便清清嗓子,將手裡的帕子捏到鼻端輕輕點了點。“小六來了,你這丫頭,可知錯?”
初容心下一驚,但面上卻不顯,略微懵懂地看向陳大太太,不解地眨眨眼睛,隨即釋然道:“啊,小六錯了,該快些過來的,在路上耽擱了些時候。小六路過園子裡時,瞧著秋葉紛紛煞是好看,就貪玩慢走了幾步。”
陳大太太嘴角彎的高高的,眼裡卻無笑意,見初容不上當,這才端著架子說道:“不是這事兒,是你前些時候給老太太買的玉塞的事兒。你倒是好意,可引著出了這些事,倒是給老太太添堵了。”
初容心裡冷笑一聲,心說方才那句話果然是詐自己呢,若是膽子小的或是沒準備的,一下子就跪下請罪,可就省了她的事了。偷眼瞧了一眼馬景騰,果見其似乎也鬆了口氣,便知他還未“招供”。
初容聽了陳大太太這席話,略微皺了眉頭,隨即有些委屈地說:“孫女,孫女不知給祖母惹了什麼事兒添堵?”初容心說只好見招拆招,今日的福壽堂,陳四陳五以及二房的人都沒來,估計就是老太太想單獨處理這事兒。
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將自己身後的匣子往前一推,帶了怒氣說道:“這套玉塞,不是好東西,天琢坊的師傅都給看了,頂多值個一百兩!”
初容略微驚訝,難以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這可是從袁家買出來的,他們家不至於拿了次品充貴物吧?”
陳大太太瞧見初容的神色,心底暗道好一個丫頭,此前瞧不出還有這副心思。乾笑一聲,深呼吸一口氣,便道:“小六,這有何不可能的?人心隔肚皮,瞧著不會做出那事兒的人,還真就有可能做了那事兒。”
說完便抬了抬手,渡春得了眼色忙掀簾子出去了。初容瞧見馬景騰一直低著頭,心道定是方才陳大太太已經就此事訓了他一頓。就算他還未承認那件事,但陳大太太也可就著他辦事不利責罵他。
想到此,初容忙上前,湊近了老太太說道:“祖母您莫急,許是弄錯了,這如何可能,袁家不會做這事的。”
老太太慣會翻臉不認人,方才聽了陳大太太一席話,剛開始是覺得袁家辦事不地道,奈何聽了新買來的那個袁家出來的下人的話後,又聽了陳大太太一番話,自己砸吧砸吧味兒,此時倒覺得許是這孫女做了什麼手腳。
雖做不得準,但心下一旦懷疑,便不願再給初容好臉子看。見其上前說話,只慢慢垂了垂眼皮兒,抬抬下巴示意其坐好。
初容心說果然是陳大太太搞的鬼,看來今兒這事是不能善了了。
最壞的結果,自然是她和馬景騰兩個合謀之事敗露,在陳家無立足之地,即便不被送到莊子上去,也是匆匆嫁人了事。
其次的結果,便是陳家尋了袁家說項,到時兩家各執一詞,陳家心裡雖懷疑初容做了手腳,但為著面子不去深究,總歸心裡也是有疙瘩的。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袁家承認高價買了不值一千兩銀子的玉塞,但初容覺得不可能,袁家被冤枉,自是不能承認的。
正想到此,陳大老爺匆匆進來了,陳大太太一看,上前幾步說道:“老爺,若不是大事兒,也不會命人去前頭尋你。”
陳欽擺擺手,有些不耐地說:“尋也對了,不然在前頭被那個瘟神纏住,就不好收場了。”說著抬起頭,看初容也在,便沒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