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戊詫異,半晌,不見秦王迴音,偌大寢宮只有燭火嗶嗶啵啵。
秦王政一向警覺,王戊跟隨秦王幾年,充耳不聞,這是從未有過事。
王戊抬頭看了看近旁服侍趙高,目光滿是問詢。
沒想到,趙高也是一臉訝然。
趙高衝王戊駑努嘴,揚一揚手中拂塵,趨前,伏地叩首,大聲說道:“啟稟大王,王戊大人有事回稟!”
“哦?”秦王彷彿是被霎時驚醒,拿開遮眼前竹簡,露出一貫沉著冷靜,見王戊赫然立臺下,為自己剛才神思飄遙,感到慚愧,正身提神,問道:“王卿,這麼晚了,何事?”
“王,有星孛入於南斗。”王戊再一次拱手,將剛才話重複了一遍。
“什麼?星孛侵入南斗。”秦王面上一凜,身子不自覺地前傾,彷彿有些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王戊面色凝重地說。
“走,看看去!”秦王將手中竹簡往大案上一丟,撩起長袍,起身,幾個大步下了月臺。侍者拿來太阿佩劍,趙高為他披上大氅。秦王步履鏘鏘地走出大殿,坐上已經備好步輦,直奔翼闕。
咸陽翼闕是商鞅遷都時,主持修築,宏偉壯觀,翼闕建立高亢咸陽原上,是一個由夯土築起三層高臺建築,高達十七米。站立其上,遠眺終南,俯瞰渭河,八百里秦川收眼底。冀闕東西兩側及後部分佈著就是咸陽王宮規模宏大宮殿建築。
秦王屹立高大翼闕上,仰望天空。但見深邃夜空,月未上,群星黯淡,一束耀眼光,託著掃帚般尾巴,現東井,踐五諸侯,出何戍北率行軒轅、太微。
秦王面色凝重,問道:“王卿,天象如此何解?”
王戊頷首,躬身道:“臣不敢妄言!”
秦王扶著欄杆,回頭望著王戊,雙眸黑夜中閃著精光,“王卿,但說無妨!”
王戊仰首,依然支吾不言。
秦王返身長揖,謙恭而懇切地說:“請先生教我!”
王戊蹙眉,語氣沉重地說:“ 甘氏曰:‘彗孛干犯南斗度,其國必亂,兵大起,期一年。’甘氏還曰:‘彗星出南斗,大臣謀反,兵水並起,天下亂,將軍有戰,若流血;星若滅鬥,其國主亡;若星明,反臣受殃,近三年,中五年,遠七年。’”
清涼小院裡,白澤看到梅姨,幾月不見,梅姨變得骨瘦如柴,善睞明眸,是呆滯空洞。
他不顧忌地把梅姨抱懷裡,溫香軟玉身體,已經是骨頭根根乍起,嗝疼是白澤心。
白夫人站身旁,臉色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鎮定如常,她凌厲目光瞥了一眼梅姨貼身侍女梅九,警告意味如此明顯。
“梅九,你是怎麼照顧主子!你主子怎麼成這樣了?”白澤對著梅九瞪眼,斥責道。
梅九噗通跪到地上,悲悲切切地說:“老爺,二小姐走後,夫人傷心欲絕,整夜不眠,飲食無味,終日以淚洗臉,奴婢怎麼勸慰,都無濟於事。”
“是呀,老爺,自從嫣然被迫去秦國,全家上下都感到難過,可是日子還得照樣過不是,我們大家也經常來寬慰妹子,陪她,安撫她。可是妹子就是想不開,真是作孽呀!”白夫人說完,長嘆一聲,掏出手絹,擦拭眼角。
“瞧過醫師沒有,怎麼說?”白澤問道。
“看了好幾個醫師,都說是積鬱成疾,相繼開了一些理氣中和藥,一直吃,卻總是不見好。”
白夫人一臉悲慼樣。
“夏太醫來過了嗎?”白澤問道。
“夏太醫?嗯,他年紀大了,我沒敢勞動他。”白夫人目光有些躲閃。
“我親自去請他來看看,保不定是那些庸醫誤人。”白澤冷哼道,流露出不滿眼神。
欣然半夜醒來,看見芸香和雲裳,一左一右趴自己床榻邊,她揉揉疼得發脹太陽穴,方才想起,自己昨日從梅姨清涼小院,奔往上房,剛進屋,突然覺得天地旋轉,眼前一黑,之後,就人事不省了。
她估計是被抬回自己閨閣了。
欣然睜著大眼睛,動也沒動一下,望著窗欞,從混沌黑,慢慢變成灰白。
想起二姐嫣然就這樣離開白家,被送往秦國深宮,未來命運堪憂,欣然就覺得自己有種剜心般疼痛。欣然覺得自己對二姐有種格外感情,這種感情不但有親情,還有一種憐惜之情,甚至超越若然和怡然兩個親姐妹。
躺床上,久得感覺身子發僵,欣然悄悄地起來,開啟窗戶向外看,天色已經破曉,東方天空已經出現絳色朝霞,霞光映照她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