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顧蓁鸞手微微一抖,不過並無大礙,聽錦衾的口氣,絕對不是她了,看樣子也不像是蘇楚楚。她抿了抿唇繼續作這一幅折花圖,取的就是崇安宮中杏花的景,畫的就是林安黎折花的那一幕,花已經畫好了,是栩栩如生,美極了,人還欠缺些。
錦衾躊躇了一會兒,道:“是林采女。” 顧蓁鸞的手一抖,落了一個墨點,她冷哼一聲,就擱筆在畫上了,正好筆尖落在未畫完的人上,暈開黑色,蓋住了原來的人,她轉頭看錦衾,道:“怎會是她?今日冊封她與霍金玉姍姍來遲,遭了皇后斥責,是最不可能的了,怎麼會是她?”
“這還不容易嗎?皇后又沒罰她禁足,今天中午,她便在御花園中哭了,正好堵了皇上的路,她生的一副好面龐,哭起來當然是梨花帶雨,陛下不就於心不忍了嗎?”錦衾在一旁說著經過,看了顧蓁鸞一眼,道。
顧蓁鸞臉色緩和了,抬手撫了撫髮髻,終於定下心來了,不禁嘲笑起林安黎的蠢笨,看錦衾道:“莫慌,她這作為,這擺明了是說皇后,婥妃,昭和夫人三人處事不公啊,外加又是頭個侍寢的,搶了我和蘇楚楚的風頭,這不是把自己當靶子使嗎?陛下還能護著她?”她低頭看了看那幅畫,笑道,“我開始還惋惜這幅畫給她毀了呢,沒想到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收好了,改天我得拿它掛在我閣內主廳。”
錦衾聽了這話,不禁低頭看了那幅畫,原來的人兒是被墨汁掩蓋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杏花一點兒也沒沾到墨,反倒顯得愈發的漂亮了,她看了一會兒,便明白了這意思,上前把畫卷了起來,道:“奴婢明白了,小主這畫作得可真是有意境,怪不得蘇才人要向您討教呢。”顧蓁鸞笑了笑,沒有回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始思量起來,而錦衾也帶著畫卷下去了。
她本來心裡就存著疑惑呢,霍金玉不是那麼傻的人,怎麼平白無故的就往槍口上撞躲都不帶躲一下的,明知那三個想要找人立威,怎麼剛入宮就和林安黎鬧了起來,現在想起來,估摸著是看林安黎敢摘花,就知道這是個只顧自己心情,罔顧宮規的蠢貨了,怕是在和她吵完架之後,就明白了她不僅蠢,還有膽子並且不識時務的本質了。
這樣一來,即便今日早晨挑事的人是她,她也不怕什麼了,皇后和昭和夫人豈會放過林安黎?婥妃即便在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她暗地裡絕不會就這麼放過她,估摸著要下絆子給她林安黎,這等一入宮就搶了風頭,蓋過她和蘇楚楚的人,豈能久留?霍金玉這招棋走的太險了,若不是林安黎正好自討苦吃自己作踐自己,怕是倒黴的是她霍金玉。
這宮中的人吶,真是一個也不能小瞧了去,她就算有著上輩子的經驗,也差點被霍金玉矇蔽了過去,只是後宮中也不是人人都有上一輩子的記憶,怕是現在有不少給霍金玉混了過去,還以為她霍金玉是被林安黎利用的蠢貨。
霍金玉這計謀使的好,挑了個好時機,剛入宮誰都不知道誰,在她謀算裡能看透她計謀的估計也只有知道她底細的青梅溫清恆了,這副囂張衝動的性格估計能用挺久,叫人輕易看低了她,那麼她自個兒也就安全了多,下黑手也容易。
林安黎或許是看今日早晨的局勢,覺得自己無依無靠,想傍上皇帝的寵愛,只是皇帝真的能如她所願嗎?不能的,他的愛人只能是位高權重的大家族中的的嫡出小姐,而林安黎什麼都給不了他,憑林安黎的家世,一個從四品下的嫡出次女,連九嬪這個位子都坐不到。
而楚國這幾年邊境屢屢遭犯,國公府家和孫楚兩家都出了兒子去守衛邊關,沈家和袁家已經各有一個嫡子死在了邊疆,萬萬不會容許一個五品文職的女兒凌駕於他們頭上,楚國已經不能再承受一個楚康帝了,所以林安黎的算盤,註定是空打的。
顧蓁鸞嘆息一聲,霍金玉的確聰明,可她也的確有些魯莽,怕是這場計謀的開端好,卻不如她設想的那麼簡單,宮中人精多,她的計策給人的假象,估計只能用一次就沒用了,不過她能想到的,溫清恆估計也能想到,看起來這後宮要亂起來了,她也不好不插上一腳不是?
畢竟霍金玉搶的是她顧蓁鸞的頭籌,林安黎也是有這個心思想當出頭鳥,還想傍皇帝做靠山,她也不好意思不順水推舟一把。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心下已生一計,只是這個計策,她得稍微委屈一下自己。
燭火搖曳著,顧蓁鸞的眸子盯著燃燒著的蠟燭上緩緩落下的蠟油,就忽然想起了什麼,勾起唇笑了,哦,是的,她還忽略了什麼,霍金玉這個舉動,還能讓她和溫清恆得意,同時也賣給了顧蓁鸞和蘇楚楚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