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人的木矛只是削尖的木棍,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與官兵拼了的決心。
在軍樂隊奏響的平緩樂曲之中,六個大隊開始下山,他們排成整齊的縱列,從前山的路上走下。
山下的官兵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行動,立即通報給正在大營裡苦思著攻山良策的楊洪。他一聽賊寇主動下山,頓時大喜:“太好了,這些傢伙放棄難以攻打的山寨,主動到山下來,真是自找死不可活,傳令!別在他們下山時進攻,以免把他們嚇回去了,讓他們下山來列陣,咱們就和他們打一場正正經經的仗,讓他們知道官兵的厲害。”
有些看官可能不明白,楊洪為什麼不趁著對方一半人下山時就開打呢?這樣豈不是可以趁著流寇還沒列好陣,只下來一半的時候將他們幹掉?
其實所謂趁敵軍半渡而擊,大多用於防守戰役,在已方採用攻勢時,敵人守在堅城或者堅固的山寨裡,是很麻煩的。為了防止敵軍縮回堅城,進攻方的將領往往會縱容防守方出城或者下山,任由對手在平原地佈陣,如果你不放任對手佈陣,而是妄圖破壞對手佈陣的行動,那麼敵人很有可能縮回城中或者山頂,再也不出來,讓你一直面臨著棘手的攻城問題。
不信的話,看官們可以看看古往今來的各種戰例,防守方出城佈陣,進攻方從來都是不干涉的,只會惟恐對方不出來。
官兵們接了楊洪的命令,從山口退了開來,向後退了幾乎一里,然後官兵們率先開始列起陣來,楊洪穩坐陣中,身邊環繞著他的五十名家丁兵,然後是軍樂隊,一堆旗令兵和百戶軍官,近五百名官兵在前面排開,其中三百人構成中軍,左右兩翼各有一百人。
擺好陣之後,楊洪笑嘻嘻地看著流寇下山,去年他剿滅鄭彥夫時,也經歷過幾乎一模一樣的場面,他在山下佈陣,然後山上走下來一群流寇,他們傻乎乎的也不佈陣,也不防禦,就這麼吆喝怪叫著向自己衝過來,然後一片一片地倒斃在官兵的矛陣之下。
對付一群流寇,就是那麼輕鬆!楊洪只感覺整個人都有點向上飄的味道,彷彿已經看到勝利在對他招手。
雖然隔了一里遠,但是官兵中眼尖的斥候們,仍然能看清楚許多細節,不時有眼力好的官兵笑道:“看對面的流寇,他們身上沒甲,穿的只是普通的布衣。”
“沒甲是正常的,你什麼時候剿匪碰上對方披甲?倒是他們的兵器,太寒酸了。”另一個官兵叫道。
“那根本不是兵器嘛,只是削尖的木棍。”
“他們這群烏合之眾,比去年的鄭彥夫一夥還要糟糕。”
“是啊,鄭彥夫一夥人好歹還有狼牙棒和厚背刀……現在這群傢伙連鐵都沒有。”
官兵們發出的嘲笑聲此起彼伏,其實在行軍佈陣的時候,士兵們按理是嚴禁交談的,但是明末軍紀敗壞,楊洪御下不嚴,他的軍隊就是這般懶散樣子。
不過官兵們只笑了幾聲之後,就開始有點笑不出來了,流寇們下山之後,並沒有像鄭彥夫一夥人那樣亂七八糟的站著,而是開始列陣……
而且這陣列得很有法度,一排一排的矛兵列成橫縱的佇列,每一百人形成一個小方塊,每兩個方塊之間,還會故意空出一條比較寬闊的間隔,沒過多久,在官兵們的面前就擺出了六個小方塊,其中三個形成中軍,與官兵的三百名中軍陣相對應。旁邊兩個小方塊作為左右兩翼,還有一個小方塊退在最後,並沒有加入到軍陣裡來。
有點軍陣知識的楊洪知道,那個最後的小方塊,叫做“備兵”,如果用後世的話來說,就叫候補,通常用來臨時應急用,例如左翼的百人隊被敵人擊潰時,這隻備兵就可以立即頂替過去,幫助左翼重新穩定陣腳。
這是一個極為工整的軍陣,甚至連備兵都準備好了,這一點簡直讓楊洪目瞪口呆。他也算西安府裡有點戰力的武將,剿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什麼時候見過流寇會列軍陣?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現在的心情,可以用這樣的例子來形容。
假設你是一個程度員,擅長程式設計,能寫一些很漂亮的收發郵件一類的小程式。然後有一天,你到幼兒園去玩,突然發現幼兒園裡有一個小孩抱著一臺筆記本,正在程式設計,而且編的程式絲毫不比你差……你說你抓狂不抓狂?
楊洪揉了揉眼,以確保自己沒有看錯,結果是他真沒看錯,對面的軍陣就在戰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見鬼了!”楊洪低低地咒罵了一聲:“這朱八究竟什麼來頭?為什麼會擺軍陣?”
剛罵完,他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個逃亡的軍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