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難度不嚴於攻一個小山頭。
李攀龍無聲無息地完成了包圍之後,心裡的喜悅,實在是難以言明,他估摸著苗美等人已經插翅難飛,於是終於亮出了自己的身形,陡然出現在了河床邊上,對著河床下面的苗美大叫道:“清澗李攀龍在此,賊寇苗美、飛山虎、大紅狼,今日已是你們的死期。”
這人雖然是個秀才,中氣倒也足,聲音挺響亮,這一聲吼,嚇得河床上的流寇們齊齊抬頭,一看河岸兩邊,已經佈滿了鄉勇,苗美心裡咯噔就是一聲響:慘了,又中伏……這次……真是插翅難飛了麼?
苗美的手下們也一陣混亂,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就算他們一點都沒有行軍打仗的常識,但看到敵人居高臨下把已方圍在河床上,也知道這次凶多吉少了。
李攀龍滿臉都是得色,大笑道:“苗美,本秀才教你一個乖,軍隊要進入這種奇特的地形時,要麼只分兵一半進入,要麼就必須安排哨兵放哨,一旦有敵蹤,就要立即報警,讓軍隊趕緊從這怪地方出來!像你這種帶著所有人跑到河床下面取水的行徑,還有資格出來當流寇?哈哈哈!早點投胎重做一次人吧。”
苗美苦笑了一聲,心裡真是懊惱無比。
李攀龍舉起了手,大笑道:“弓箭手準備……把這些流寇全都給我射殺在河床上……”
他的話音剛起,尾音還沒落,突然就聽到不遠處的樹林裡響起了一個得意的笑聲:“李攀龍,你居然有膽子教別人打仗?爺爺我也來教你個乖,行軍一定要派出斥候……特別是樹林這種地方,必須探清楚。”
“什麼?”李攀龍聽到這話,大驚回頭。
只見賀家灣旁邊的那兩片密林裡,刷刷刷地向外冒出一隻軍隊來,這隻軍隊計程車兵全都手提長矛,部份人的背上也掛著獵弓,有少數還穿著鴛鴦戰襖,只不過他們的鴛鴦戰襖是紫色的,而不是紅色的。李攀龍知道朝廷沒有這種戰襖,這些人絕非官兵。
不是官兵,對自己又是這種說話的語氣,那就是賊兵了?
李攀龍心中叫苦:不好,賊兵居然在樹林裡伏擊我?這……這是怎麼回事?賊兵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聰明瞭?
很快他就發現,這隻賊兵部隊不但懂得埋伏,還懂得佈陣,他們很快就站成了一個半月形的軍陣,將李攀龍軍的背後給擋住了,這個陣形李攀龍在兵書上學習過,叫做“雁行之陣”,兩翼展開,很像一隻大雁的翅膀,這張開的雙翼,明顯是為了用來包圍他的鄉勇軍。
“來……來者何人?”李攀龍心裡發顫。
“白水大元帥!”許人傑得意洋洋地從樹林裡穿了出來,剛才那段什麼教你個乖,就是他發的言。
“白水王二!”王二也走了出來。
“白水馬小天!”馬小天這貨現在也學會這樣報名頭了。
只有朱元璋,什麼也沒說,靜靜地走了出來,站在了許人傑、王二、馬小天等人的前面,他雖然不發一言,但是就這麼一站,雲停嶽峙,氣勢不凡,李攀龍微微一楞,立即就明白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首領。
“慘了,這絕非普通流寇!”李攀龍心中大驚:“我這是……撞上硬樁子了。”
一七五、且聽我一一道來
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李攀龍組織鄉勇軍出來剿匪,就從來沒想過這輩子會一番風順,碰上硬樁子嘛,是早晚的事,撒腿跑掉就行了。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次碰上的硬樁子會硬到這個地步!敵人上千人的流寇部隊,埋伏在兩片乾枯的樹林裡,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痕跡都看不到。這種訓練程度,別說一向都亂七八糟的流寇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兵也做不到,那得非常有章法的武將才帶得出來這樣的精兵。
更好玩的是,流寇居然知道在這兩片樹林裡埋伏,也就是說,李攀龍打算在這裡將苗美一網打盡的想法,早就落在了對方的算計之中,人家是張開了口袋,拿苗美當誘餌,硬生生地把他吸引到了這個埋伏圈裡,這種埋伏的藝術,比起他叫四百鄉勇趴在地上裝死要高明得多了。
李攀龍的心底有點發冷!
他的猜測沒有錯,早在兩天之前,朱元璋的斥候,就發現了一追一逃的苗美軍和李攀龍軍,其實以朱元璋的實力,早在兩天前就可以露面了,直接從後面追上來,把李攀龍擊潰就是。但是朱元璋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苗美有可能不願意加入他的山寨,做他的手下。
畢竟兩人之間曾經打過一場,有些不太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