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團立刻瞪了他一眼:“一炷香時辰你都去兩回茅廁了!一看就是偷懶!”
鄭昂打斷兩人鬥嘴,擰眉追問道:“先生一句話沒說,上來就讓你們跟著背聲律啟蒙?”
“啊……大概吧。”阿團回憶了一下,不確定道:“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這就是四少爺和四姑娘吧’。”
鄭昂有些不滿,哪有上來就教人背書的,對著第一天進學堂的孩子,不應該說兩句“業精於勤,荒於嬉”之類的勉勵之語嗎?
午食是與其他兄弟姐妹一同用的,鄭昂為兩人引薦了家塾裡的幾位族兄。除了體弱的鄭顯和兩個即將下場的族兄,其他男孩子們下午均要練武的,故而這一桌雖精緻,量卻很大,整隻的燒雞、大碗的燉肉、蔥燒排骨配白蘿蔔雕的花,半個拳頭大的饅頭上了兩籠,一點沒剩。
撤了盤,阿團打著飽嗝,興沖沖地指揮跟來的畫屏去將她的大紅騎裝取出來。
一旁的鄭月明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鄙夷地上下掃了阿團兩眼,用帕子掩著嘴笑道:“四妹可真好笑,莫非也要跟著哥兒去校場不成?”她皺起鼻子,揮手在臉前扇了兩下,彷彿阿團身上有汗臭味似的,嘲諷道:“一群粗俗的武夫。”
鄭月珏小聲提醒道:“四妹,我們今天下午要跟著巧娘學女紅針鑿的。”說完,連忙縮頭躲回鄭月明身後。
阿團騰地一下站起來,冷笑道:“學什麼女紅?哦,我忘了,二姐姐要給五弟弟縫尿布吧?”
“你……”鄭月明憤恨地指著她,寇姨娘自從得了個媚姨娘留下的男孩,全副身心都掛在五少爺昊哥兒身上,她不滿已久了。然而眼珠子轉了轉,想到寇姨娘說過,昊哥兒往後會成為母女二人的依仗,又得意起來,笑道:“四妹別嫉妒啊,我看你也縫不出什麼好東西來,不過拼個軟墊還是可以的,將來跪祠堂也用得上。”
“跪祠堂?我?”阿團誇張地大笑三聲,同情地看著鄭月明:“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若有朝一日鄭伯榮知曉了錢氏和寇姨娘的骯髒手段,鄭月明未必還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過年時閒來無事,阿團想了很多,將之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加上自己的推測,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將承平侯府攪得烏煙瘴氣的源頭,應當就在錢氏那裡。
寇姨娘大概是她安□□大房的棋子。大房一個男孩也沒留住,如果這是錢氏的手筆,必定脫不了寇姨娘的配合,同時寇姨娘自己也許因受制於錢氏,也沒能誕下自己的兒子,只有一個鄭月明在身邊。
馮氏和鄭月璧不知如何猜到了,這才和寇姨娘鬥得烏雞眼一樣。有孕後,對錢氏更是多加防範。
錢氏也是膽大,不僅不心虛,竟然反過來誤導鄭伯榮,將這筆爛賬算到二房頭上。說辭也好猜,無非是叫鄭伯榮相信,大房無嗣,得利的便是二房。而後試圖借刀殺人,趁夜在路上謀害二房兩個哥兒,事成之後,責任完全可以扣在鄭伯榮頭上。
大房和二房最好鬥個兩敗俱傷,前面有承爵資格的死乾淨了,鄭重蔭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想完連阿團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裡面一環又一環,哪裡會輕易地如錢氏所想一般順利。且這若是真的,錢氏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再說大房那邊,媚姨娘恐怕是個糊塗的,最後也不知叫哪個害了,賠上一條命,不過享受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倒叫寇姨娘撿了個漏。
明眼人都看得出錢氏如今是倒臺了,寇姨娘沒了錢氏轄制,趁機養個哥兒在身邊,真是再聰明不過。
想罷更加鬱卒。
不免慶幸,好在鄭叔茂是個清心寡慾的,若他也搬回一屋子鶯鶯燕燕,她就未必有這個閒心分析旁人的事兒了。
第三十七章·所謂不學無術
自從上家塾後,阿團的生活更加規律了。
一連上了五天課,都是一早去,唸書背詩寫大字,吃過午食再上“興趣班”。鄭月璧年紀大了些,打從及笄起就不到前院來了,原本鄭月明和鄭月珏兩姐妹商議好的,兩天學琴兩天學女紅,剩下一天學畫。
如今阿團來了,卻沒鄭月珏那麼聽話。
讓她學女紅,她一副橫針不拿豎針不捏的憊懶樣兒,袖著手連繡花繃子都不碰:“我有流螢呢。”
教女紅的巧娘是侯府的繡娘,是奴籍,自然不敢衝阿團反嘴,只能細聲細氣地勸道:“天底下哪有不會繡花的姑娘家,不說外頭的大衣裳,便是自個兒縫個荷包、帕子,送給閨中姐妹也是好的。”
阿團的回答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