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一語道破真實的意圖,乾帝卻也毫無尷尬之色,他微笑道:“只要乾國得以昌盛,百姓安居樂業,為兄就是舍了這皇位,又有什麼不可。”其實乾帝很清楚,這個十九弟雖然一直都表現得冷漠無情,但事實上卻並非真的絕情絕性,只不過是積怨難解,過不去自己的心結而已,一顆心事實上並不是冷硬如石。想到這裡,乾帝心思百轉,知道自己這個十九弟心中終究有一隙破綻可趁,但是此刻當面而對,倒不能再深入什麼了。
這樣想著,便將滿腹心機壓下去,心中不禁暗自輕輕一嘆,但面上乾帝還是笑意融融,道:“既然師劍子也隨十九弟一起來了,不知如今卻在何處?不如為兄明日在宮中安排宴席,宴請師劍子與十九弟。”千醉雪淡然道:“不必了,他不喜歡見外人,也不耐煩這些應酬之事。”乾帝聽了,原本也沒怎麼指望對方會答應,因此也就一笑而罷。
漸漸的,天上月色已近寒,許久之後,殿外等候的一群侍衛就看見乾帝從裡面出來,乾帝負起手來,樣子就彷彿是訪友興盡一般,淡然跨出,且還將殿門帶上,這才對眾侍衛道:“……擺駕回宮罷。”侍衛應諾,便護衛著乾帝離開了武王府。
少頃,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千醉雪走了出來,徑自邁下臺階,隨手召過旁邊的一個太監,問道:“客人在哪裡?”那太監忙道:“請王爺隨奴才來。”走了大約一刻鐘,才在一處軒麗的居所前停下,千醉雪將那太監摒退,自己走了進去,等到進了裡面,卻見室內一片昏暗,只在桌上留了一盞小燈,隔著羅帳隱約可以看見床上有人睡得正熟,千醉雪見狀,有心想要轉身出去,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走,卻將外衣脫了下來,掀起帳子便上榻休息。
☆、一百四、相處
月亮淺淺一鉤,明麗動人,好似水銀一般傾洩而下,將整個皇城都籠罩在淡淡的銀華當中,皇宮裡的一間華殿內,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正獨自一人坐在桌前喝酒,少年容貌俊秀,身著華服,長髮以金冠端正束起,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把和田白玉製成的酒壺,並一隻同樣材質的酒杯,杯中殷紅的酒水散發著甘甜的濃香。
這少年便是千呼蘭,此時他握住酒杯的手指加了幾分力道,仰頭狠狠將酒一飲而盡,面色陰沉不定,眼中不時閃過冷然的幽光,殿中微微令人窒息的氣氛讓周圍的宮女下意識地將呼吸也變得輕微了許多,千呼蘭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今日白天之事,突然間猛地將手中的玉杯用力一擲,只聽‘啪!’地一聲,杯子頓時摔得粉碎,卻不防一個原本就緊張的宮女吃這一下,本能地驚叫了一聲,千呼蘭當即看了過去,有冷光彷彿針尖一樣從他的眼中刺出,令人心驚膽戰,那宮女登時大驚,連忙誠惶誠恐地迅速跪倒,顫聲道:“……王爺恕罪!”
千呼蘭表情冷硬銳利,目光直刺那清秀宮女,寒聲喚人道:“來人,把這賤婢拖出去!”那宮女聽了,大驚失色,她知道自己雖然是宮中服侍乾帝之人,尋常人是不能隨意動的,但這千呼蘭卻不同,他乃先帝幼子,生母與當今乾帝的生母乃是親姐妹,如此一來,他和乾帝與那些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沒有什麼不同了,向來很得乾帝寵愛,一個小小宮女在他眼中,不過螻蟻一般,抬手就碾死了,如此一來,這清秀宮女嚇得連連叩首,向千呼蘭求饒。
千呼蘭厭惡地看了一眼猛磕頭的宮女,對兩個快步進來的侍衛道:“還愣著幹什麼,將這賤婢拉下去,重打四十杖!”說罷,再不管別的,叫人再取一隻杯子來,那宮女聽了,花容失色,連連叩首哀求,兩名侍衛卻不敢怠慢,連忙將宮女拖下去,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刑杖打在人體上的悶響,以及女人被堵住嘴後的嗚嗚聲,那宮女乃是花朵般的嬌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這四十杖足以將其活活打死,果然,在不到二十杖的時候,外頭除了刑杖擊肉的聲音之外,已經沒有人掙扎的聲息了,千呼蘭沉著臉繼續喝酒,周圍的宮人都是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卻說乾帝離開武王府,回宮之後見千呼蘭還沒走,正自顧自地喝酒,便皺一皺眉,道:“老么,夜已深了,如何還不回府?”說著,已將周圍的宮人盡數摒退,千呼蘭聞言扭過頭來,面上已有一抹薄薄的酒暈,他咬牙狠狠說道:“皇兄,我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手下的侍衛被人當著我的面一連殺了兩個,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乾帝劍眉一軒,面容深沉,道:“不要想著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你可知動手那人的身份?那是山海大獄少主,紀山主嫡親外甥,你又能如何?”千呼蘭雖然知道對方不會是尋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