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體無完膚後,才略緩了臉色,哈哈哈地應景似的笑了幾聲,算是將方才已然有些非常不愉快的氣氛重新又塗抹上了一層君親臣善的偽裝。
任天成從大殿裡退下來,抬頭看看烏雲蔽日、冷雨欲至的天色,終於近了夏初,雨水快要來了。
隨手召了宮內的侍從,吩咐去後宮皇后那裡通告一聲,哥哥要去看看妹子,順便交待妹子,再從後宮佳麗中多選幾名姿色豔麗的,陛下的火氣有點兒重,都是給那絕顏無雙給鬧的。
元昊還沒衝出堰城,就看到遠遠地楚軍擺開的佇列正中,搭起一座高臺,上豎一根粗柱,捆著一人。
離得遠看不仔細,待走近,元昊只覺腦子“嗡”的一聲,心口處像是有人拿了把鋒芒狠狠地刺了進去,又在裡面使勁兒地翻攪。
那人一身白衣,已有些灰黃破敗,滿頭青絲散亂在肩背,在風中糾結,忽而遮住了面孔如鬼魅,忽而又露出了半壁真容。雖是憔悴不堪,但眉眼之間卻是元昊最是牽腸掛肚的那個人——洛無雙。
起初,元昊一驚之下,疑雲大起。想那楚煊雖是狡詐之徒,應不至於拿一個弱質女流耀武揚威。
正猶疑不決間,楚軍中駛出一人,高舉著使旗,向著黎軍慢慢過來。
本著兩軍交戰不傷來使的原則,元昊慢慢展開了信件,眼神霍然一跳,心下猛地一沉,那筆跡灑脫姿意明豔流暢,正是洛無雙的字型。
信上說,她已行到黎國最東邊的城鎮,清石鎮,被純樸友善的風土人情吸引,要待幾天,若元昊有閒,可來鎮上一聚。
元昊瞬間眉心擰成了結。
楚煊派人送這麼一封信是什麼意思?既然綁到陣前不是做人質嗎?難道說他沒看信的內容?以他的為人,又怎麼可能不看?定是會逼著無雙寫下呼救的言語,並要求自己為救無雙而在戰事上有所妥協?
再細看筆跡,轉合處自然天成,毫無艱澀滯頓,書寫時心境一定是輕快愉悅的,若是在楚營中受脅迫,筆鋒迴轉處決不可能如此乾淨利落。
那綁在柱子的女子,身形婀娜,玲瓏有致,恰時有風拂過,一張傾世絕倫的容顏就那樣展現在兩軍陣營,看得軍丁無不為之失神。
黛眉若遠山青煙,眸瞳似幽潭流泉,皓鼻如玉筍懸膽,櫻唇如點絳紅蓮。
元昊狠狠地閉了一下虎目,復又睜開,眼前的人與洛無雙一般無二的相貌身形, 一雙鐵拳握得咯吱吱地響。
不待元昊做出打算,楚軍已然將高臺推回了大營,頃刻間兩軍陣前只剩下黎軍唱著獨角戲。
元昊一咬牙,撥轉馬頭,回了城,即刻命探子速去檢視楚軍詳情,再做定奪。
楚煊半靠在大帳前鋪了厚厚地絨墊的躺椅上,今日陽光甚好,不太刺眼,不太燥熱,剛好曬暖去寒。
看著一個嬌俏得不得了的絕色美人苦著臉的被一群兵丁擁著走近了中軍大帳。
“呵呵,春兒啊,拾了多少個眼珠子啊?”
那美人水眸輕睞,卻是悲情慾泣,一嗓子驚天動地泣鬼神,“爺啊!玉春對您沒二心啊!”
左右的兵丁全都笑噴了。
楚煊卻一笑也不笑,相當嚴肅相當正經地看著美人,“爺對你也沒二心啊!看,說把你整成無雙就沒把你整成無鹽,這你要不滿意,那爺可就無話可說了!”
美人張著嘴半天也不知說什麼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悲愴一聲,“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楚煊起身要回帳內,指著李玉春又對左右的兵丁說道,“看看,這才是斷袖中的最高境界,那,下回再賭,就可以賭倒底誰是李將軍的夢中情人,啊?”
說完,似是牽動了傷痛,手撫在腰腹間,咳了起來,竟一時收不住,咳得腰都有些彎,金亦辰忙上前扶住,又取了一方手帕替他捂在唇上,須臾,才止住,那方帕上卻明顯有些紅的扎眼。
兵丁們都看得清楚,原本有些輕鬆的心又都沉重了起來,李玉春也不敢再鬧,一會兒大帳前走得悄無人聲。
元昊接到探回來的訊息,對楚煊又戲耍了自己一道,卻並沒有如往常般暴跳如雷。不是他不生氣,而是他忽然想起一個久已熟記卻甚少理會的兵法——兵不厭詐。
誠然,元昊一直以光明磊落行事正大心胸坦蕩為原則,對楚煊一而再再而三的陰詐奸險的做法甚為詬病。但此時,當兵不厭詐四字如驚雷在他心頭猛然一炸時,他眼前彷彿有萬千煙花瞬間綻放竟是覺得胸中一片亮麗。
兵者,詭道也,出奇不意,攻其不備,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