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皓腕翻飛,在空中劃出令人眼花繚亂的金色光影。舉手投足間,卻與尋常舞蹈大相徑庭,手腕和腰腿竟能擺出令人匪疑所思的動作,那樂聲也奏得不似平常曲目行雲流水,而是利用琵琶錚錚聲,硬是在場上營造出一種亙古悠遠不似人間的境界。臺下眾人皆看得神魂顛倒,如醉如痴。元浩卻覺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心口一陣堵悶,酸澀之感瞬間充斥整個大腦。
怎麼會是她?那個在黎國西北邊境曾經笑對蒼天、才華橫溢、與自己一同描繪仙境的神秘女子,她不是揚言要遊歷天下,怎麼會在這裡?她舞出的動作分明是那時兩人揣測琢磨而後刻在西北石窟內的天界之舞。
曲罷舞歇,臺上的女子如落英飄絮般在紗霧裡隱去了身形,大廳內瞬間明亮,竟無一人出聲,還被剛才的絕妙震驚得失了魂。
元昊一個閃身,就衝到了後臺。
幾個裝扮好的女子像是要上臺的樣子,還有樂師在調理音弦。他忙扯住一人,急聲問道,“方才那舞蹈的女子呢?去哪裡啦?”
030 舊識
幻血在金亦辰的大帳裡晃了不下一百圈,轉的金亦辰眼都是暈的。楚煊忽然又不見了,也沒和他說一聲,他有些著急。
“你看,他是個大人,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有什麼事的,你也熬了一晚上了,天就快亮了,聽話,先去睡會兒。”金亦辰拿這一大一小也真是沒辦法,大的說走就走,把小的就丟給了他,他簡直都成了老媽子了。
見幻血不為所動,“他說了,萬一黎軍偷襲,你得保護我的安全,你要休息不好,精神不濟,說不定我就得當敵軍俘虜,你想嗎?”金亦辰也管不了那麼多,連哄帶咋呼。
看著終於回了自己營賬的幻血,金亦辰才算是長吁一口氣。已經沒了睡意,也真睡不著。
楚煊一向膽大,竟會想要潛入元昊那兒,把那支箭拿回來。他怎麼勸楚煊都不聽,還說元昊性子過於深沉內斂,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一定不會做,便算準了黎軍三日內都只會嚴防死守,一定要入城拿回自己的東西。
無奈,金亦辰只得派人在帥帳周邊巡視,說寧王苦思破城良策,膽敢有靠近者,格殺勿論。楚煊是這麼個脾性,也是這麼個做派,真在軍營斬過幾個雞頭,森冷殘虐的傳聞也是由此而來。
天際破曉時,金亦辰才踱出營帳,兵丁們的操練是不能懈怠的,還得召集將士們繼續商議破城之法,楚煊想他的,他們想他們的。戲,還得朝真了做。
“找我嗎?”
元昊在院裡左顧右盼之際,身後一個聲音響起,略帶著滄桑感的低沉、沙啞,尾音又有些明麗清朗的感覺。
元昊一時間愣在當場,竟忘了轉身。這個聲音,獨她所有,初一聽讓人有些雌雄不辨,聽得久了,便有如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真是你!”驚愕、喜悅、不解、嗔怪竟全在這三個字裡融著了。
洛無雙,對,她此時是絕顏無雙,聞名天下的第一舞伎。
“是我!”平靜淡漠的表情,傾世容貌上如同覆了一層冰雪織就的紗幔,清淺的兩個字從盈潤櫻唇輕啟中落入他的耳中,竟有如驚雷。
看著元昊有些惶惶然的樣子,洛無雙唇角微揚,笑意卻是森冷無比,“六皇子聖潔高雅,此處卻最是汙穢不堪,還是請六皇子移駕別處,免得汙了清名。”
不待元昊反應,洛無雙已自顧自地要轉身離去。
“等等——”,元昊一個箭步攔在洛無雙身前,“你怎麼會流落此地?”
洛無雙一聽,抬起臉,看著略高於自己的元昊,“無雙只是一屆弱質女流,又失恃無怙,總要在這世上存活,無論做什麼都只為一條命罷了。”
元昊心緒動盪,當初的才情女子高潔純淨,如今卻落得自己最為棄惡的下場,當真是世事難料。再望向洛無雙時,雙眸中已是滿含悲憫、柔惜。
洛無雙的態度也由滿身尖利的小刺蝟,重新變得淡薄清冷,聲音平靜得如一汪死水,“六皇子若實在是想與無雙敘舊,就請隨無雙移步。”說著,已當先朝後院行去。
元昊默默地跟隨在無雙身後,看著眼前已換了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緩步慢行,長長的裙裾直覆到腳面,荷葉狀的裙邊隨著動作在地上漾出一朵朵絕美的蓮花。
待兩人行至一處清靜雅緻的廂房,洛無雙已是面帶春風笑意,執起了桌上的酒器,緩抬玉腕,“六皇子可要嚐嚐樓裡的密釀,無雙以為堪比御用。”
元昊實在是無法面對一副接待恩客模樣的無雙,“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