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了。”藍玉抬眸望向沈七,“沈神醫請坐。”
沈七定定看他一眼,撩起衣襬在他面前坐下,對方伸出了手腕,那腕骨瘦而無肉,形銷骨立,一如眼前這個人。
搭脈,診療,不過片刻,沈七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眼前一頭銀髮的青年體內脈象混亂堪比他見過的任何人,包括奚玉棠。後者的脈象是功法所致,藍玉則和奚玉棠有所不同,他是……被廢了大半武功?還是走火入魔?
兩者都有可能,單憑脈象,沈七無法斷定。
兩手輪流把完脈,沈七突兀地說了一句得罪,懷中銀針攤開,絲絲寒氣四散開來。
隨手輕捻出一根銀針,眼疾手快地紮在了對方右腿大穴,接著一手搭脈,一手捏上了對方的小腿。
毫無反應。
並手成刀砍於膝下,那腿彷彿死了一般一動不動,沈七眉間凝重漸重,搭脈的手指彷彿黏在了對方腕間,另一手又捻出一根銀針,看都不看地紮在另一穴位之上。
許久,他收針回手,面無表情地迎上了藍玉似笑非笑的目光。
“不知藍少俠何時離開杭州?”
“明日。”藍玉涼涼道。
“想治麼?你的腿。”沈七挑眉。
藍玉怔了怔,似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真敢問出這一句話來,古井般的黑眸深處波濤翻湧,周身氣勢忽然外放,頓時引得眼前人深深蹙眉。
突兀之間,藍玉渾身氣勢一收,人已鎮定下來,“不知沈神醫開出什麼條件?”
沈七緩了口氣,輕聲道,“閣下可知我治病的規矩?”
“知道。”藍玉眼眸深深,“奇珍異寶、武功秘籍或鉅額診金任選其一。”
話音落,沈七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話先說在前面,我可以讓你站起來,而你應知道,一旦你站起來,受損的功力也同樣受益。”
這個人,他之所以不良於行,是因為被人挑斷了腳筋,加上用巧妙的內家功法,從外至內禁錮雙腿,而他為了不讓自己整個人盡廢,將所有傷處都壓制集中在了腿上,保證了雙手、軀幹和腦子的正常。
若想站起來,先接筋脈,再除外力,而一旦外力被排除,或許對他體內亂七八糟的真氣有極大好處。
沈七敢斷言,這天下除了他,沒有人能救眼前此人。
藍玉已經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內心短暫衡量片刻,便接受了他的條件,“沈神醫有話,直說無妨。”
沈七輕輕勾唇,“我向來不治不值一救之人,不如閣下給我證明,你有什麼可讓我救的?或者,告訴我閣下的身份也好。”
藍玉眯起眼,“這也是診金的一部分?”
“算是吧。”沈七答得漫不經心。
“藍某如何知道,說了之後沈神醫還出不出手?”
“這簡單。”
沈七話音落,指尖忽然抽了三根銀針在手,望向藍玉,“借一縷真氣。”
藍玉猶疑片刻,遞了一縷真氣覆在眼前人手上。
收起針落,三根銀針齊齊沒入了對方腿中。接著,一股蝕骨的痛意突然從落針之處傳來,藍玉身子一僵,驀然瞪大了眼睛。
痛意一閃而過,時間極短,卻仍讓他額頭顯出了薄汗。
“此針乃一整套,缺一不可,我埋三根在你這裡,若不收回,從此行醫便成為笑話。”沈七望向藍玉,“三根銀針,日日不定時地刺激你的經脈以達到滋養和活絡之目的,接下來每一天你都會痛上片刻,就像剛才那樣。如何?”
多年不見絲毫動靜的腿突然會痛了,藍玉便是再不相信沈七,此時內心也被巨大的喜悅所填滿,好一會才壓下了心悸,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鐵質令牌扔了出去。
沈七接過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將令牌收進了自己懷裡。
思索片刻,他道,“既如此,我們來談下一個條件。”
藍玉眯起了眼,“說。”
可不能直說,外面還有個冷一呢。
沈七掃了一眼屋內,起身來到窗前,提筆研磨,於紙上寫下一段話遞了過去。
藍玉接過看了一眼,眼底眸光倏然冷了下來,心中巨大的喜悅彷彿瞬間被掏空。目光在字裡行間那漂亮的‘奚玉棠’三個字上流連許久,面上不顯,口吻輕描淡寫,“就這樣?”
沈七挑眉,“做得到?”
藍玉抿唇不語。半晌,唇間洩出一絲輕笑,抬手一揮,短暫隔離了房外冷一的耳目,不緊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