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裴清清的膽子就小。
只是為了繼承家族的光榮使命,揹負先輩遺留的祖訓,她的祖母狠下心將她關至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地下室,還給了她三天的糧食,全是些包裝完好的牛排,是那種皮肉上面還牽連著血絲的肉,嗯,讓她生吃。
四周空氣密不透風,沒有窗戶,陰氣十足。唯有的那扇鐵門也被緊緊關上,地下室沒有燈光也沒有光線,漆黑一片。
光是這樣不見光明的呆在地下室三天,都能被憋瘋吧。
裴清清僅僅能看到的便是那些屏障內兇猛淒厲的鬼瘋狂的模樣。
歷練期只有三天,時間一過,裴清清就安全了。
“清清本來就怕極了這些,萬一清清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這都是她的命,若是她不能抵過去,也不配做裴家的後人,楚家不收窩囊的人”
冷笑,拂袖,轉身。
裴清清每日在驚懼中度過,悽慘的叫聲讓她時刻保持高度集中,她不敢閉上眼睛,更不敢從那屏障移開視線,萬一那些餓死鬼撞破了屏障,她甚至可能連呼喊都來不及。
‘一定要忍住,不能睡。'
地下室裡陰冷極了,僅僅她身上那件單衣不足以抵擋茂盛的陰氣。她靠在牆壁角落瑟瑟發抖,黑,怕,冷便是她所有的感受。
在黑暗裡,聽覺嗅覺極為明銳,尤其當裴清清餓得頭暈眼花,撕開牛排包裝的時候,那些冤鬼撞擊屏障的速度越來越巨猛,眼神越來越猩紅,光是那怨毒的眼神足以讓人崩潰,她被丟在這片絕望中,被要求磨練自己的心智。
‘別出來,求你們,別在撞了’
手上精密度極高的手錶是她唯一的依仗。她緊緊抱住自己,尋求一絲溫暖。太冷了,她已經幾頓沒吃過熱食了,身子都要凍僵了,那些牛肉她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胃裡翻騰,頭暈眼花。她捂著嘴,肚子抽的厲害,攪的她五臟六腑都在劇烈顫抖。
她沒有站起來過,蹲久了,忍受不住了,才會偶爾扭扭四肢,很輕微的一動便是牽連骨子裡的疼與麻。
‘馬上就要結束了’
兩天過去,今天是第三天,現在是晚上23點。
馬上就可以告別這一殘忍的境遇了。她開始產生幻覺,以為自己正置身在蔚藍的海洋,四周流淌的都是海水,還有深海底下美麗的珊瑚群。
下一刻她就醒了過來,已經兩天沒睡了,眼皮愈發沉重,下一秒就可能長睡不醒。
‘原來一秒鐘,也如此冗長’
呼吸亦逐漸加深,臉上泛起潮紅。她無力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發燙。
她想“沒事,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出去了,我睡一會時間過得更快”
還有十分鐘。
那屏障在冤鬼不眠不休的撞擊下,光芒越加慘淡。
危險!
五分鐘。
那光芒在漸漸消去,有一處已經破了個小口,可以供一隻手臂伸出來。
危險!
三分鐘。
口子越來越大,冤鬼咧著嘴,露出尖銳的獠牙,亮起尖銳的笑聲。在為眼前的勝利欣喜,在為近在眼前的美食而雀躍。
裴清清聽到了異響,努力從半睡半醒中睜開眼睛。隨即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黑夜裡的寧靜。
裴家所有人都聚集在地下室的門口。
一分鐘。
那些鬼從口子裡鑽了出來,幽白的手臂伸了出來。朝裴清清猛烈的撲過去,像餓虎撲食般,從那之後還有幾個也一併爬了出來,對著裴清清呲牙咧嘴。
猙獰的笑。
危險!
裴清清再也無力承受這一猛然襲來的絕望,身體猛然一跳向門口跑去,人在絕望之中的爆發出無比強大的求生意志以及對抗能力讓人心嘆。那速度竟比那些冤鬼還要快上細微。
她在地上滾了一圈,堪堪躲過了身後襲來的黑手。
當然,裴家人還是很準時的趕到了,就在手錶秒針滑向了12的時候,當嘹亮的一聲鐘聲從外面響起,沉重的的大門被拉開。那些東西在一團藍白的火焰中結束了自己的職責。
分秒不差。
如果再晚哪怕一秒鐘,裴清清的命也就撂這兒了。
從那一刻起,裴清清的心境變得異常強大,她開始身為天師的地獄般的磨練,殺戮,與戰場上計程車兵不同,她的殺戮全是投身在那些惡鬼修羅身上。
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