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日,公子之貨物全全脫銷,猶自不夠,許多京城百姓,遲來舉子,紛紛預定。
公子大喜,當晚便纏著江夜恩愛,兩人高下左右,滿床翻滾,江夜不堪其力,隱忍不住,連連喘息求饒。公子思想又是一月不見娘子,長夜漫漫,無人相伴,恨不能將他裝衣兜裡帶走,哪裡肯放過。壓著軟若糖泥的江夜,鬧了一個整晚,直弄得他骨肉分離,神魂不附,第二日天明,公子離去都未曾轉醒,一覺睡到正午時分。真個羞煞人也。
公子每月往來,貨物售罄。每每此時,江夜便釋書盼君歸,每夜春宵,其間等待越長,越覺珍貴,兩人興致盎然,花樣百出,第二日猶睏覺不起,亦是常事。
數月後,天氣轉暖,三月東風吹雪消,山峰翠色如滴。公子猶滯留江南,一月未歸。
春闈到眼頭,江夜只得戀戀別去。貢院門口遞交文書,江夜亦是百無聊賴,隨隊移步。
卻不曾想,樓宇暗處,有人正目不轉睛盯著他,眼中狂喜,如遇神仙。
“咳咳……便是他,是他!十多年未曾見過,朕亦記得分毫不差,那張臉分明是當初的模樣。著人查,給朕查清楚,他代何人赴考……咳咳……”
老態龍鍾的皇帝此刻見了江夜,口中咳嗽連連,鮮血染紅巾帕,險些跌下龍椅。心頭往事翻覆久久不能停,那藏在心頭的秘密,已化為血膿,如腋成裘,病了他大半生。終於盼到今日,他要訴之於口,不堪駕鶴歸西還殘有餘念。
國師立於皇帝身後,見著江夜此般鬱郁模樣,亦是輕嘆,當年小孩兒也如此大了,端的風流俊秀,嬌俏瀟灑。只不知,同他一道那人,當今如何也。
此間風波江夜不知,獨自安靜答題,歸家。
數日後放榜,那人猶未歸,江夜心中沒來由地煩憂,並不去看榜。
不多時,卻有人敲鑼打鼓來報,言高中會元,已是連中兩元,請賜賞錢。
江夜性冷,並不意外高中,卻也叫人拿錢打發了。此些銀錢皆是公子所遺,說若他有事耽擱未歸,便令他隨意打發。數量頗豐,人群狂喜,感恩戴德,祝佑江夜連中三元。
江夜不言不語,喜怒不形於色,由是眾人皆附會謠傳:準狀元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真是個君子。
一時間媒人踏破門第,京中各家小姐求嫁。
江夜更是心煩意亂,久望公子不歸,忿而閉門謝客。
眾人贊他,會元大人不耽於美色,一心閉門苦讀,乃國之棟樑也。
唯少數人揣度,會元大人莫不是有龍陽之好?
江夜不堪其擾,閉門靜思,直至4月下旬,又逢殿試。
他已思量清楚,雖聖上真顏難見,亦不可貿貿然求情,今且當做平凡書生那般,求個功名罷,往後再徐徐圖之。
大殿上,江夜看罷策文,胸有塊壘,一揮而就。無意中抬頭,卻見皇帝正目光灼灼,直視他一個。
江夜不堪帝皇銳目,故作鎮定,垂目斂息。便在剛才那剎那之間,他忽的窺到了帝皇之威嚴,手握權柄,生殺予奪幾十春秋,早已超越凡人,眼光銳利似劍,直指人心。縱是如今垂垂老矣,行將就木,兩位皇子雖久聚朋黨,亦無人敢妄自僭越。朝臣無敢愧其真顏。
自己曾滿腔熱血,思想今日上殿陳詞,無任何信物證人,便想憑藉空口白牙,令帝皇認錯,為他沉冤昭雪,實在太過無知令人發笑。
是耶!公子定然笑他痴傻罷。只不知此刻他尚在何處,川陝?江南?抑或已在進京途中。
卷題已交,眾考生移步太和殿,等待賜名。江夜不敢回頭,身後帝皇銳利目光如刺在背,他不禁擔憂,難道被識破了?
不該如此罷!他從未見過皇帝,便是皇帝大宴群臣,他爹亦不准他前來,縱是如今他猶不解其故。
江夜堪堪落後眾人數步,不欲與人交談。卻偏有人來,那人疑道:“公子……乃陽安?”
江夜聽人提及公子大名,忽而憶起那勾起公子行商心思之人,便回道:“正是在下。公子當是從兄所言,閩州陳訓罷?”
“正是。只不知陽明公子如今哪裡去得?當初竟冒汝名頭與我相交,當真可惡,該打!”陳訓亦是不拘小節之人,並不怪罪當日假名相交,待他第一批吉北棉衣雲抵京時,還出資購得一件,與妻所制棉衣輪換。
江夜卻忽的一笑,公子率性而為,從不乏真交,從來便是如此。
兩人一路閒話,到得太和殿。皇帝與重臣閱罷策文,批了榜,眾人皆有所屬。榜眼探花郎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