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都是躲著他走,可因為又是同鄉的緣故,平時見面也會偶爾點個頭,打個招呼。
吳泌出來的時候,正碰著張書勳從外面回來,張書勳跟他打招呼,吳泌拱手說道:書勳兄,壯圖兄,你們回來了?
張書勳道:吳泌兄有事嗎?
吳泌打著哈哈說道:沒事沒事,我就四處逛逛,剛才經過,就走了進去,可書勳兄不在,剛好我想起還有其它事,書勳兄,我先告辭了。
說罷,匆匆離去。
尹壯圖厭惡地看著吳泌的背影,說道:這樣的人也能考取功名,真是我們這些學子們的恥辱。
張書勳笑道:咱們就不要在背後議論人了。
說罷,兩人走進號舍,現在還沒有正式開考,考生們還可以相互走動,一旦正式開考,就會從外面封死,直到考試結束才可以出來。
尹壯圖說了一會兒話,便拱手道別。
大考在即,學子們大部分都在忙著溫習功課,突然發生的一件事情,在這些學子當中引起了不小的漣漪,這天夜裡,副主考官朱圭老夫子在燈下批改作業,不小心打翻了油燈,點著了蚊帳,火苗一下引燃了房梁,火借風勢,一發不可收拾,把幾間房子燒得乾乾淨淨,幸好人都沒事,可朱圭為官清廉,不貪不腐,又喜歡賙濟人,因此也沒有什麼積蓄,於是一家人立時陷入困頓,朱圭自視甚高,謝絕了一切的捐助,住在一間臨時搭建的草棚子裡,這訊息很快傳到貢院,朱圭文名滿天下,為天下人所敬仰,於是一些來自蘇州揚州的學子自發捐獻了二十兩銀子,託辦事穩重的張書勳代表大家送給朱圭,也是這些學子的一點心意。
張書勳受眾人之託,來見朱圭,說明來意,朱圭婉言拒絕,張書勳堅持說這只是同學們的一點心意,把銀子往桌子上一放,匆匆離去,朱圭想要追上張書勳,可他已經走遠,朱圭便把銀兩封好,放在櫃子裡,想著等下次還回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因為這二十兩銀子,卻給朱圭和張書勳帶來了一場牢獄之災,暫且不提。
張書勳走後,第二天便開始了禮部會試,一連九天,吃住都在裡面,外人無法接近。
科舉發展至清代,舞弊手段已是花樣百出,因此清朝的考場紀律也為“史上最嚴”。
舞弊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人代考,為防止有人鑽空子,考場實行點名識認,入場前,在門外設序進牌,上面寫明牌數、省份名次,以便考生認明隨行,聽候點名識認。
為防考生入場夾帶,乾隆皇帝詳細規定了考生的衣服鞋襪、筆管硯臺等等必需品的形態,甚至規定糕餅必須切成小塊,考籃也得編成玲瓏格眼式樣。
入貢院時更有兩道嚴格的檢查,要脫衣赤足,檢查□□,令考生感慨很沒人格,“負凳提籃混似丐,過堂呼號直如囚”。 這一萬名考生都被關在各自的號舍之中,按照考官出的題目來寫文章,考試期間,不許外出,吃喝拉撒全在裡面解決。
然而無論多麼嚴格的考場規矩,總會有人想方設法作弊,不管是場外還是場內,作弊的手法五花八門,歸結起來,大致有以下十幾種。
徇私請託、洩漏考題、夤緣賭買、暗通關節、夾帶入闈、場內傳遞、槍替倩代、冒籍應試、冒名頂考、隱匿捏報、割換試卷、竄寫代改、飛鴿傳書,亂號抄襲、罷考鬨鬧等等,真可謂五花八門。
一連九天下來,足不出戶,在此期間也偶有一些舞弊事件不時地被發現,但總體還是基本順利的考完了。
而接下來等待發榜的日子更加的難熬,不時有科考黑幕傳出,傳得最厲害的是幾名閱卷管在考場內外公開交換考卷,因為幾乎每一個閱卷官都賣出了幾十或者更多的關節,彼此交換考卷,為的就是找到各自事先約定好的暗號密語。
考官們不再以真憑實學來錄取考生了,而是一門心思地核對暗號密語去了。
但還是有一個人是認真仔細的批閱試卷的,他就是朱圭。
這一天,朱圭正在批閱試卷,看到一份試卷,不但字跡工整,而且各門皆優,尤其是其中的一篇策論,文字犀利,見解獨到,實在是多年以來難得一見的好文章。
策論是考學子們對於時下政局的各種見解和給出相應的對策,這篇文章的開篇寫到:
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以民生為本,“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產,因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己。乃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