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人恩典。”探春十分恭順,任由太醫診脈。
馮太醫所言與王大夫一般無二。
甄氏心中有底,沒再多坐就走了。
侍書一直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擔心,卻不敢問。自家姑娘一向主意大,又一直將主僕界限定的分明,雖說侍書是貼身大丫鬟,探春一向信任有加,卻不會將侍書真當姊妹來傾訴各樣事情,便是真的姊妹也不會。
探春知道侍書擔心,微微嘆口氣,卻是問她:“近來夫人還是每日都帶著三公子逛園子?”
“是,依舊是不準人靠近,在竹林那邊。”
軒哥兒的治療有起色,甄氏欣喜之餘更加對樊術信任有加。吃食有單子,各樣忌諱嚴格執行,樊術又說軒哥兒需要適當運動,甄氏便每日早晨陪著軒哥兒在院子的竹林裡走了一圈兒。竹林裡有平坦的石子兒步道,間或點綴著花卉,又有鳥雀,軒哥兒一向喜歡。
探春深吸口氣:“侍書,幫我準備點兒東西。”
侍書先時沒在意,只覺得怪異,稍後一琢磨,身上立時出了身冷汗:“姑娘……”
“別怕,這事兒有人幫咱們,否則你以為王大夫和那馮太醫敢對殿下撒謊?”探春諷笑,接著又笑的開心:“該擔心的是甄氏,不是我們,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裡。”
次日,探春去上房請安,陳氏等人沒少打機鋒,探春卻是能不張口便不說話,假裝一切聽不懂,陳氏早領教了探春的性子行事,說了幾句覺得無趣便不再說了。認真講起來,陳氏對探春懷孕並不擔心,畢竟陳氏生了長子,且如今也很得殿下喜歡,陳氏只是不忿探春所得的寵愛。
事後,估摸著到了甄氏帶軒哥兒去園子的時間,探春便說在屋子裡悶的慌,要去園中散步,侍書與兩個丫頭跟著。
進了園子,探春有意往竹林那邊走,果然見到兩個婆子站在花樹底下說閒話,見了她來都正色不少。探春雖只是姨娘,但得寵,況如今又有身孕,底下人都不敢輕慢。
“夫人陪著三公子在裡頭?我正有事兒想和夫人說。”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自然不會攔,探春便順著小道進去了,只讓侍書跟著。沒走多遠就見到春華,再往前便傳來軒哥兒的笑聲,夾雜著甄氏的聲音。春華見了她,先見禮,而後便通知甄氏。
甄氏頗為意外。
探春笑道:“甄姐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和問問你。”
甄氏見她這笑古怪,又見她開了頭卻不繼續,便心中有數。命春華將軒哥兒領到別處去,侍書也走開了,獨兩人在一處說話。
探春沒兜圈子,一邊朝甄氏靠近一邊問道:“甄姐姐,當初你請我來這府裡是如何承諾的?為何要這樣對我?我便是真得孕生子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你為何要這般狠心絕我生路?”
甄氏見她將窗戶紙捅破,便道:“高氏舊例在前,我豈敢大意。看在一場姊妹的份上,往後我自會照應著你,要知道這世上有舍才有得。”
探春諷笑,在距離甄氏一步的距離停下來,反問道:“那甄姐姐想得到什麼?又要為此舍掉什麼?”
甄氏覺得探春舉止怪異,心生警惕:“你究竟想說什麼?我提醒你一句,少說少錯,禍從口出。你如今得了殿下寵愛,已是福氣,可別不知足。”
探春突然上前抓住甄氏雙肩,臉上滿是冷意:“知足?甄姐姐,你在教導我的時候為何不想想自己,你身居正室之位,有子傍身,何嘗滿足了?甄家抄家,族中男女都遭了難,唯有你仍做著王妃,錦衣玉食,你又何嘗滿足了?我記得你們家也有個寶玉,據說和我家二哥哥長的一模一樣,甄家出事時就丟了,你這做姐姐的就沒去找?你有那樣多的人脈金錢,卻只顧著自己不顧親兄弟,眼睜睜看著孃家絕戶。你家軒哥兒出生起便病怏怏,治了這麼久也沒好,焉知不是報應。”
“賈探春!”甄氏心中的逆鱗除了軒哥兒便是甄家,探春提的這些無疑戳中死穴,心頭怒氣一起,甄氏揚手就甩了探春一個巴掌。
探春摔倒在地,白皙水嫩的臉上立時浮現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很快便腫了起來。與此同時,探春摸著肚子,揚起狼狽的臉望著甄氏笑:“甄氏,這是你欠我的!”
起先甄氏尚且疑惑,當看到探春身下的秋香色裙子被一團鮮血染紅,終於明白對方打算,臉色極為難看的咬牙質問:“你以為這樣就能報復我?”
探春卻不再理她,憋出滿頭大汗,朝外喊道:“侍書!”
大夫很快請了來,二皇子也得了訊息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