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上香,風雨無阻,每常這時成郡王都隨她去,只命幾個人跟著。徒晏將林青筠送入寺中的後殿,甄氏在裡面禮佛。甄氏每年捐的香火錢是獨一份兒的豐厚,寺中主持便開了方便之門,甄氏來時後殿並無別的香客。
成郡王府來的那些人自有徒晏料理,後殿門口只有甄氏的心腹丫頭伺候著,林青筠來時對方只行了禮,開啟殿門請她進去。
甄氏跪在正中的蒲團上,並沒有唸經,也沒做佛事,只是靜靜望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觀音菩薩像,不知想著什麼。聽到門響,甄氏轉身:“純王妃。”
林青筠沒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她:“成郡王為何要賈家三姑娘?”
甄氏卻反問:“你可知賈家當初收了我們甄家多少東西?”
林青筠以為說的是那筆藏匿的財物,便道:“東西是賈家二房太太收的,那二太太定罪後,甄家那幾只大箱子連著封條一起都被朝廷收走的,此事是忠順王爺親自辦的。”
甄氏諷笑:“我說的可不是明面兒上的這些。那幾只大箱子統共不到十萬兩,且多是古董字畫,黃金只有五千兩,我們家怎麼可能只那麼點兒東西。”不等林青筠再接話,又道:“我說的也不是早先託給賈家的那十萬兩銀子。當初我父親為防後手,專門藏匿了一筆黃金,有五萬兩之數,乃是為家族起復之用,只是……”甄氏說著眼淚決堤。
只是甄應嘉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不僅落得抄家,且皇帝清算的如此厲害。甄家成丁的男子都沒能逃脫,尤其嫡支一脈,竟是除了走失的寶玉再無一個活著。這幾年甄氏一直動用甄家僅剩的人脈關係查詢甄寶玉,卻始終沒能找到,甄家只剩了她和宮中的甄順嬪,現在、連僅有的姊妹也將離她而去,她所擁有的除了病怏怏活不長的兒子,便是那五萬兩黃金。
林青筠一驚,五萬金子便是五十萬兩白銀,憑著甄氏身份,不知能做成多少事。
“這和賈家三姑娘有何干系?”林青筠在如何也不會去猜是探春藏了那筆金子,因此越發疑惑。
甄氏嘆口氣,自嘲笑道:“甄賈兩家,幾輩子的老世交了,原本以為宮裡有個賢德妃,賈家能晚上幾年,誰知竟是緊步甄家後塵。我父親將那筆金子託給了賈家老太太,並不是現銀,而是十張分屬三家不同錢莊的匯票,藏在一直紫檀木雕花首飾盒的夾層內。這十張匯票只要求在五年內兌換,匿名存入,憑據可取,過期作廢。那筆金子是在甄家出事的前一年存入的,今年十二月初一便過期作廢。 ”
“你的意思是……”林青筠忽而想到一節,只怕那隻盒子在探春手裡。
果然,甄氏說道:“賈家出事後我便想將東西取回來,偏生高氏那個賤人在郡王跟前進了讒言,竟似防賊似的嚴禁我出門。後來賈家出事,亂糟糟的一團,一直到賈家老太太去世都沒尋著機會。那天去忠順王府你也瞧見了,哪怕是出門應酬呢,高氏都跟著,這還是我花了一萬銀子買通她才求來的機會。呵,多可笑,我堂堂的成郡王妃要討好一個側室。”甄氏忽而瞥向她,聲音裡說不出什麼意味:“你可別小瞧了她,她可不是那等只會爭寵的女人,她的手段厲害著呢。我知道我是沒機會去取回那筆金子了,姐姐也不能了,所以我便故意將秘密漏出來,讓郡王去取。”
“那樣的話,金子就不屬於你了。”且如此一來,甄氏的性命才真的要到頭了。
甄氏自然清楚,神色冰冷沉靜:“我很清楚,一旦他們取到那筆金子,我就要‘病亡’了。我一死,小世子誰還會真心照看?怕也活不了幾天。那樣無情的男人,享受了我們甄家的好處,卻是翻臉不認人,連父子之情都不顧了。既然他不顧我們母子死活,我又何必在意他!”
林青筠隱隱察覺了甄氏用意,既吃驚又覺嘆息,看著眼前的甄氏,恍惚想起當初在秋獮時第一回見的甄氏。那時的甄氏高傲嬌美,雖是被迫做了成郡王繼妃,但顯然成郡王將她哄的不錯,懷孕時的甄氏顯得很幸福快樂。
“你想要什麼?”林青筠問。
甄氏輕笑:“純親王妃說我要什麼?我只是想小世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連純親王都能痊癒康健,我的小世子為何不能?只要你肯救小世子,我不僅將那筆黃金拱手奉上,而且還能給你幾封書信,乃是成郡王與南安郡王來往的書信,裡頭說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話呢。”
說實話,林青筠對黃金並不動心,再多的錢她也沒地方使。便是能扳倒成郡王的書信,她在猶疑之後也放棄了。如今那幾位郡王想找徒晏的把柄而不能,正相互鬥得歡,她何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