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看著自己梳妝,竟是十分專注。從沒與男子這般親近過,何況被他這麼盯著,林青筠再如何冷靜自持也穩不住。她飛眼朝鏡中的人瞪去一眼,嘴裡嗔道:“王爺去外間坐坐吧,總盯著我有什麼趣兒。”
徒晏見她惱了,笑著收回視線:“曾在書中看到一個典故,今日見唯卿梳妝不免想了起來,想效仿典故中的故事,卻又怕動作笨拙,萬一唯卿失禮於帝后之前豈非我的過錯。這才想著在旁觀摩一番,待日後總能用得上。”
林青筠一聽便知他說的是“張敞描眉”,一時笑出了聲,想不到徒晏的性子竟也這般有趣,一點兒都不是曾以為的“守禮”。
“有心足矣。”林青筠看著他比常人略白的面色,偏於纖瘦的體態,眸色微微一黯。她是有能力治好他的,可是卻不敢,她沒有那麼足夠的自信,也沒有足夠的信任,所以不敢賭。她一貫果斷,只有在這件事上十分猶疑,哪怕心中愧疚,仍是不敢。
現今瞧著他的情況不算糟糕,十五那晚喂下的微量金蓮子還是有些功效,暫且就這麼著吧,許在某一天她就有了足夠的勇氣。
徒晏的心思比尋常男子細膩,對旁人的情緒尤為敏感,輕易捕捉了她那一瞬間微妙的變化,誤以為是對即將入宮的擔憂,便走過來從她的敞開的大紅描金龍鳳呈祥的妝奩內挑出一對濃郁通透的紅翡玉鐲為她戴在腕上,口中說道:“今日進宮只是請安,認一認宮裡的人,我一直都會與你在一起,無需擔憂。”
“嗯,我也並非那般膽怯的人。”林青筠凝視著腕上的鐲子,預設了他的誤解。
臨去宮中之前,兩人略進了點米粥墊墊肚子,便出門了。此回去宮中並未乘轎,而是用了親王規制的馬車,兩人同車而坐,徒晏趁著路途中的這點時間對她講起宮中諸人。不同於嬤嬤們或流於表象或只暗示的話,徒晏與她說起宮中的人事直白而簡潔。
比如他直接說:“李婉嬪是母后一手扶持起來的人,又生了皇八子,在父皇跟前有兩分寵愛,但性情膽怯又無家世支撐,唯一所念便是八弟能開府封爵,指門好親事,因此她只有盡心奉承母后,你是母后唯一的兒媳婦,她必定會討好你。”
又說:“後宮中最得勢的莫過於吳貴妃、齊淑妃、榮妃。她們各有一子,近年斗的越發厲害,吳貴妃風頭最盛,齊淑妃此人過於衝動,倒是榮妃最善於蟄伏。宮裡如今只八弟和九弟兩位皇子,另有兩位公主尚未許嫁,她們母妃都不顯,與你也沒什麼交集,倒不必很放在心上。”
頓了頓,似想到什麼,又補充道:“嬪妃中最得寵的卻是周貴人,其次是生下皇九子的陳祺嬪,賈家那位賢德妃……這封號便不好。”
林青筠聽了嘆道:“當初剛得封時我便想到了,總覺得賈妃這恩寵來的怪異,義父也是有感覺的。只怕也就是賈家被繁華恩寵迷了眼。”
徒晏滿目讚賞,覺得她果然不凡,居於深閨竟能如此敏銳。
覺察到他的目光,林青筠不免慚愧。她不過是佔了看過原著的便宜,真讓她兩眼一抹黑的到了這地方,誰能知道皇帝封個妃子還鬧出這麼些陰謀算計。
徒晏道:“我並不常入宮,但賢德妃最先卻是在鳳儀宮做女史,哪怕五年未見,只怕性情也難改。”
一聽便是話裡有話,林青筠不免追問:“你對她有何看法?”
徒晏皺眉道:“賢德妃此人與賈家倒是一脈相承,雖確實聰慧,進退得益,卻是個心大的。頂著國公府嫡女的名號入宮做個女史倒也罷了,在皇后的鳳儀宮裡竟還鬧出賢惠名聲,可見又是個蠢的,與宮人相交又常以金銀相贈,每每皇帝來時哪怕再遵守著規矩言行,那雙眼睛裡的野心卻瞞不了人。母后與父皇皆不喜她,突然封妃,只怕不是榮寵,反倒是催命符。”
林青筠心領神會:“我與賈家論起來並無干係,便是義父都對賈家疏遠了,何況我。”
純親王府離皇宮很近,沒多少時間便到了。
兩人先去太上皇的上陽宮,在宮門外卻被告知太上皇身體不適,剛吃過藥睡下了,又說等過兩日再見。徒晏便領著林青筠在宮門外行了禮,轉身去養心殿,迎面有小太監跑來稟報,說皇帝去了鳳儀宮。兩人一到鳳儀宮,小太監便揚聲通稟,已有紋心姑姑從殿內迎了出來:“王爺與王妃可算來了,皇后娘娘都催問好幾回了。”
“是我們來遲了,讓母后久等。”
“並未遲,不過是皇后娘娘心急,到底是王爺大婚,便是皇上也問了兩遍時辰呢。”
徒晏自入宮便一直攜著林青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