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默海提了提嘴角,呆呆地看著被黑霧遮掩的蒼穹,緩慢地閉上了眼。
他已經死了,秦衡蕭便不再看他,轉身朝梅慕九飛去。
就在張默海倒地的這一刻,梅慕九正好一扇割開痴仇的咽喉,將他的頭顱一同扔入了深淵,霍孚遠再一劍挑起他的軀體,丟進了鬼車嘴中,這下,就連屍骨都被吞了個乾淨。
秦衡蕭的到來使得進展更快了一步,楚玉娘踏著劍上的紅綢躍到了鬼車背上,岑裕便也跟著她上去,劍光一掃,背上為非作歹的鬼影就少了大半。
只見一道紅影在鬼車身邊躥來閃去,每一次閃動,鬼車都要歪歪斜斜地栽一下卻始終不曾傷到它分毫。
“這裡!”魏先邪終於在他們的掩護下布好了陣,一咬舌尖,往陣眼吐去一口血液,楚玉娘立馬一劍戳進鬼車正中的頭頂上,逼著它往下飛去,進入陣中時更是用紅綢纏住它的脖子,死死勒著控制著它的方向。
剛一落地,魏先邪就和霍孚遠一起催動了陣法。
鬼火般的青藍光芒染遍了大地,陣法中驟然生出無數條人頭粗的鐵鏈,像群蛇一般從四面八方束縛著巨大的黑鳥,它被鐵鏈禁錮得掙動不已,卻無法動彈,口中吐出的火焰都無法燒斷這鏈條,急得它不斷鳴叫。然而來救它的修士也不過飛蛾撲火,來一個便也被關一個。
“趁現在!”魏先邪喊道。這陣法很快就會消失,著實不能遲疑。聽見他的喊聲,眾人都立即將靈力送了進去,魏先邪藉著這股強大的靈力,口中念決,眼中精光閃閃,手上動作不停,只見那鐵鏈越來越緊,越來越多,最後竟成了個鐵箱子,只消片刻就縮到人手大小,再一息間就消散無影了,到處散著的鬼火隨著鬼車的消散也都消失了。
梅慕九剛想稍稍休息一下,卻看見神秀竟已打到了後卿面前,佛珠變得極大,似乎也想像鐵鏈一樣把他纏住,但他卻沒看見後卿的掌,正在擊向自己。
“有詐!”梅慕九立即衝過去想救他,卻見神秀輕輕抬手,制止了自己。
砰得一聲,這個單薄瘦弱的清秀和尚,立即便被那重重的一掌直接擊落到了寶殿的屋頂上,嘴角都溢位了一縷鮮血。
莫善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得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恍恍惚惚地走到神秀身邊,輕聲問:“你是還我一掌?”
神秀還是那副莊嚴寶相,滿面慈悲:“不還你,還天下人。”
“……”莫善面部漸漸扭曲,突然仰頭笑起來“好……好一個還天下人!我非要……把天下人都殺盡給你看!”
神秀輕輕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極白的僧袍蹭去嘴角的鮮血,顯得極為刺目。
他不讓別人插手,眾人便只好讓他們繼續。許是受過一掌的緣故,神秀終於開始不遺餘力起來,一招接一招,一招比一招兇狠,有一瞬間都不像一個和尚那般慈眉善目了,眉眼間皆是英氣,就是莫善,都不禁怔楞過好幾次。
“你最厭惡魔,現如今你視若珍寶的宗門,天下都被魔氣侵染了,怎麼樣,噁心嗎?厭惡嗎?”莫善一邊攻擊,一邊癲狂地笑著。
神秀只是古井無波地打著,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說到極過分處時也不過眨一下眼睛,始終沒有動搖過分毫。
黑白相接,交纏錯開,就如他們之間那為數不多的緣分。
“你一生不過就是想飛昇,殺了我就可以飛昇了,我這師弟,可真是仁至義盡,你說你飛昇後,會想起我嗎?”
莫善還在不知疲倦地挑逗著,而這次,神秀卻回應了他。
“我不會飛昇。”
“……”莫善猛地一愣,他看著面前如舊的,平靜地令人厭惡的和尚,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
神秀卻不再重複了,佛珠就像枷鎖一樣飛去,緊緊鎖住莫善,他們突然離得極盡,近得幾乎能數清對方的睫毛。莫善突然想起,他們上一次這麼接近,還是他剛進宗門時和他同寢的那一晚。
但快很那絲心軟就被魔氣掩蓋了,他的眼中血紅一片,手扯著佛珠,怒吼一聲,就扯斷了線,珠子紛紛落下,神秀垂下眼睫看著那斷線,吐出一口氣,只見斷線霎時間就化成了一柄極細的軟劍,再次纏住了莫善的脖子。
其實這遠不能傷害他,然而神秀卻不知使了什麼,那軟劍他怎麼也掙脫不開,甚至越掙越緊,劍刃深入他蒼白的肌膚,勒出了數道血痕。
神秀不知從哪又拿出了一串佛珠,他轉著佛珠,低聲誦起了佛經。
莫善本還是嗤之以鼻的,誰知隨著他的唸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