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中的,素衣女孩準點帶著大熊和汪汪去散步了,店裡只有圍裙女孩在看守,清潔工剛打掃完貓狗居舍和圍區,店裡飄散著一股淡薄的青草氣息,與汪顧身上的冷冽木香渾然一體。
圍裙女孩見汪顧來了,快步迎到門前,一如既往地笑問:“小顧姐姐,你下班了?”待得走近,她又補一句,“頭一次聞到你的香水味,好熟的味道呢。”
在小半年裡,汪顧幾乎遺忘世上還有香水這種東西,今天之所以想起,是由於昨晚睡夢中,她又從師燁裳身上嗅到了那縷熟悉的味道。晨起淋浴後,她赤著身子走進衣帽間,拉開師燁裳擺放香水的抽屜,從十個相同款式的包裝盒中挑出一盒已啟封的,取出內裡圓柱瓶,旋開封壓盤,對著整個衣帽間一頓滅火式的狂噴,這才令自己的衣服也沾上了這抹屬於師燁裳,可師燁裳本人卻聞不到的香味。
“師燁裳的香水,味道那麼淡你都能聞出來,好厲害的鼻子,”汪顧笑著搖搖手裡的可回收利用塑膠袋,“今天用蝦餃、叉燒包和三杯雞賄賂二位小姐,等初秋回來我們就可以開動了!”
寵物店具體負責寵物事務的素衣女孩,姓了個很怪的姓,初,叫了個很怪的名,秋,一姓一名和在一起蕭瑟程度快要趕上她這個人。反觀負責店務的圍裙女孩姓名就正常多了,何歡歡,與店裡好幾只狗的名字大規模重合,氣得她總說要去找那些寵物的主人要版權費。
何歡歡開心地接過汪顧手裡的袋子,繞到櫃檯後去找餐盤,“大熊有點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這批狗糧不適合它,可汪汪沒事,我打算晚上只給它們吃罐頭,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吃藥了嗎?”聽說大熊拉肚子,汪顧比她自己拉肚子還難受,大熊去散步了,汪顧連馬上拽著它看看它好不好瘦沒瘦的機會都沒有,“不會是撿了不乾淨的東西吃吧?”
何歡歡端著盤子走到汪顧面前,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大熊舉止很好,當初師小姐送它過來時,必須當它面親自把它的飯盆交給我們,它才肯讓吃我們喂的東西呢,怎麼可能撿東西吃?”
那個眼神和這句話裡淺埋著的潛臺詞,汪顧沒能猜出來。
一個她與師燁裳之間存在的巨大問題,幾乎與被她暫時擱置的身份問題一樣大,且隨她偏執的思想逐漸被演繹得越來越大。
但是,在她沒見到師燁裳之前,這個問題絕不會爆炸,無論有多大。
如果她見不到師燁裳,這個問題將永遠存在,可若她見到師燁裳,這個外包堅厚外殼,內充鋒利彈片的炸彈便會在某一瞬被引爆,那時候,鮮血淋漓的人還會是誰?
“差遠了,差遠了……”此刻的張蘊然叼著菸斗喃喃自語,手裡是汪顧交給她過目的意見稿。
127——哄——
一月五日晚八點,北風三級,昨晚B城天氣預報報的是撒哈拉沙漠的天氣情況,全天晴,很準。
咪寶隨意抓松一頭濃墨般的大波浪捲髮,敞著黑色的兔絨風衣推門下車。車門砰然關上之時,雪花應聲而落。細長的釘皮鞋跟不小心踏上一面堅冰,稍微有些打滑,但很快,鞋跟抵上低標號水泥地面的咔咔聲令她一顆心放下來,另一顆心又懸上天去。
B城一年中難得有個銀裝素裹的濃情浪漫夜,無論誰都能在清冷寒風中嗅出幸福的香味,即使這雪若下在白天,必定會催得路上行人慾斷魂,紛紛打傘鑽車穿塑膠衣唯恐被沾身。好在這是夜,眼不見為淨一回,大概不會讓汙濁的灰黃色雪花滲入面板,弄髒血管,而這雪夜確實下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令人措手不及。
鑰匙丟給車童,從風衣外套內兜中掏出手機,她按2,撥出,一秒鐘後結束通話,改按3,步子在會館大門口的粗壯廊柱旁停下,一身泛出黯啞光澤的玄黑毛料沉默地舒展在幽暗裡,她環著手,靜靜等待應答。
——錢隸筠你想死啊?家裡電話不打,偏打手機,害我得從樓下跑上來接。
林森柏認為,放著家裡八個分機的電話不打,偏打蠍子拉屎獨一份的手機,這種渾身上下都是變異細胞的人造人就是不打死也該抓去閹了。
“阿乖,下雪了,你還沒出門?”咪寶氣定神閒地望著被濃雲掩去真容,只剩一個模糊輪廓的月亮,言語裡全是帶著縱容的懷疑,而林森柏會在家,應該是尚未來得及出門,
在情緒表達這個問題上,相比文科生可以揮毫潑墨,長篇大論地用華麗文字與精妙語言揉搓出細膩思想,理工科生更容易把沾著墨水的狼毫甩得像周劫輪手裡的雙節棍;相比美術生可以妙筆生花,一點點勾勒多彩多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