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下來,眼神悲哀,她嘲諷的勾了勾唇角,疲倦的道:“離開?又能離開到哪兒去?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要不了多久了,這一切終於都會完全改變。我不可能在現在這種時候停下來。”
“可是百姓們沒有錯。”時桑的聲音很低很低,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勸阻空諸,還是已經快被空諸說服,她只是茫然無措的想說出內心的想法,然後等眼前這個女子,給自己一個答案。
“或許吧。”空諸漸漸將頭靠在她胸口,安靜的聽著她的心跳。
“我從會走路時便開始習練術法。那兩個自稱是我父母的人規定了我每天的任務,倘若完不成就會受到很重的責罰。一直以來都我沒有朋友,沒有玩伴,在幽冥之淵中,所有小孩見了我都繞著走,似乎是我身上有晦氣,只要遠遠的看一眼便會傳染到他們身上一樣。我一直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也見過他們平日裡和父母在一起的樣子,他們顯得很開心的樣子,一家三口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高興。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們的父母不會對他們發火,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對自己的父母笑的那麼無憂無慮。他們的父母的腰間為什麼沒有別著鞭子,我仍記得我父親身上的那條青黑色的鞭子,鞭身上帶著細細的倒刺,落在身上時,總會颳走幾縷皮肉。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有那麼多的時間用來嬉戲玩鬧。
後來再大一些,我被扔到外圍的森林裡歷練。剛開始時不適應,總會被兇殘的野獸咬的遍體鱗傷。森林的夜晚很黑也很冷,我不敢生火,聽說有些很強大的野獸也像人類一樣,特別喜歡溫暖。就這樣戰戰兢兢的過了幾天後,我從一個獵戶的陷阱裡救了一隻可憐的母豹。”
空諸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淡淡的疑惑,彷彿是完全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為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所經歷的一切感到不解:
“我醫好了它身上的傷,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當時會去救它,只是看著它仰頭看著我,黑黑的眼睛極為明亮,我就完全再移不開步子。
——它的眼神跟我真的很像。
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它的傷勢好了後,便會幫我一起趕退敵人。我疲倦時,就會趴在它溫暖的毛皮上休息,它則會幫我注意周圍的動靜。我從來沒有想過,它居然會和我配合的這麼默契。當時我就有種感覺,我可能這輩子,都再也離不開它了。”
女子的眼神中也漸漸有了光芒,唇角帶著淡淡溫暖的笑容,似乎是在懷念著那個忠誠的夥伴。她停了下來,好像不準備再往下講,時桑忍不住問道:“然後呢?它現在在幽冥之淵嗎?”
空諸的聲音很輕很輕,她趴在時桑的腿上,上半身直起,用指尖一點一點的描繪著她的輪廓,眼神迷離:“時桑,你知道嗎?從第一次見你時到現在,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像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時桑避不開她的手指,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臉上作亂,耳垂漸漸染上了紅暈:“像誰?”
空諸的指尖猛地滯在她眼前,似笑非笑:“很像……那個已經死去的我。”
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善良。只是她親手殺死了曾經那個愚蠢的自己,而她,即便是經歷了百般骯髒,仍保留了自己乾淨的本心。
“歷練結束後,他們派人來接我。它很快就被他們發現了。它實在是太脆弱了,那個男人很輕易的就將它帶到了我的面前。
我用刀劃開了它的後背,將它的皮整個完整的揭了下來,整個過程中,它一直在哀鳴,它的血濺了我一身,我還記得,很腥,也很鹹。”
空諸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它的腹中還有個剛剛成型的胎兒。”
救贖
時桑的神色僵在了臉上,突如其來的大反轉讓她措手不及,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空諸落寞的抽回了手,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來緩解下沉凝的氣氛。平日裡的運籌帷幄到了時桑面前,似乎全都做不上數了。她張了張唇,數度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麼也未曾說出口。
她會覺得自己太殘忍嗎?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在心底萬一有了猜測。她那麼善良,怎麼會容忍這些骯髒事情的發生?她本就不喜歡自己,她會不會更加堅定的想要從自己身邊逃離?
空諸竭力想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可是內心卻極為雜亂,各種思緒飛舞,根本無法面對理智。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只感覺一時間眼睛乾澀的可怕。
“別說了!”有一雙冰涼的手覆上她的眼眶,然後將她拉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