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了。”良久,他才啞聲道,“還有水麼……我也需得清理一下。”
第213章
水溶匆匆擦洗了身子;卻不急著起身;反倒把自己整個人浸在水裡;林沫已經鬆鬆垮垮地披上了外衫,正一手提著溼淋淋的頭髮;一手伸進來試了試水溫:“都快涼了,你是要加熱水;還是這就起來?”水溶擺擺手示意他別搭理自己:“我喜歡水裡泡著;想事情清楚些。”林沫笑他:“從來只知水能進人腦子,不知原來還能叫人清醒呢;快起來罷;別受涼了。”
水溶磨磨蹭蹭地藉著他的手一用力,站了起來,裹了毯子去裡間換衣服;待他穿戴整齊,林沫仍然隨性地坐在桶邊上,偏著頭晾著他溼漉漉的頭髮,水溫還沒徹底冷卻,仍有淺薄的蒸汽氤氳,於是林沫就坐在淡淡的一層霧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不叫丫頭替你把頭髮擦乾了?”水溶倒是有心上去替他動手,不過他打小沒伺候過人,林沫又嬌貴,哪兒弄疼了,反是不美,“別叫我上來了,你自己反倒病了。”
“無妨,我有數。”林沫仍舊晃悠著兩條腿,甚至打了個淺淺的呵欠,“你呢?”
水溶不解:“什麼?”
“害怕嗎?”林沫嬉笑著問。
當然怕。
其實林沫這麼些年,除了剛來京裡頭的時候,因為水溶主動撩撥,沒辦法反將一軍,叫水溶替他跑腿做事外,其他時候,是慣常不拉別人下水的。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做什麼事都圖個“名正言順”四個字,大約是為了後人說他能用上光正偉岸之類的好詞兒,這人從來都是一手擔事的。他可能真當自己是書裡頭的英雄,無懼艱險,只是英雄尚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他卻孤身一人,並且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十幾年前的天災人禍,林家子弟之高義,成了史書上的寥寥幾筆。旁人說起來,也最多是誇一句“實在難得”,但對於林沫而言,卻是叫他整個人生天翻地覆。原先嬉皮笑臉不務正業的公子哥兒自那一日後再沒讓學堂操心過他的功課,便是他早定下來的老丈人,在送他來京師大考前,也只能嘆一聲“你的學問,我並不替你擔心,只是過剛易折,你好歹替天上的林老弟同你兩個弟弟想一想。”
他估計更希望這個未來女婿替自己女兒好好珍惜。
不過出乎意料地,林沫竟然是個沉得住氣的人,被記到了林海名下,親自去接了妹妹,而後放下翰林院的差事,守足了三年的孝,再出來時,聲名高漲,一鳴驚人不外如此。
如果沒有那樣的經歷,他縱是憑著天賦考了功名,大約在水溶眼裡,也不過是個很有幾分姿色的紈絝子弟,試探試探,有心便玩上一玩,無心便不會糾纏——他縱情了這些年,真正放在心上的也不過二人,且都是為了那兩人身上的所謂氣度氣節。
他是個心裡有人,便要將自己的一切捧過去討那人歡愉的。從前待水浮如是,如今對林沫,自然也是知無不言。
但這“一切”,並不包括北靜王府。
他是真的怕了。
但似乎,林沫並不介意伴侶的恐懼。他從來都是單槍匹馬的,想要有個伴,自然是希望能有人在身邊風雨同舟,但要因為這個就置別人於險境,他雖然時常這麼開玩笑,卻並不是真的下得了手的人。從前他找上水溶,自然是存了些自私的心思的,畢竟,一個人實在是太過辛苦。只是真的相處了,感覺到人也交付了一片真心之後,他便覺得不忍心了。
捨不得。
頭髮已經半乾了,他也不穿好衣裳,直接將那些被水溶匆匆鎖起的冊子挪了個櫃子放,並在外頭加了把鎖,而後又回到了榻上,擁著被褥打起盹來。水溶遠遠地看著他,覺得恐慌同心疼兩種心情在腦海裡打架,叫他不知所措。
林沫已經淺淺地睡著了。
估摸著時辰,北靜太妃也該從宮裡回家了,水溶今兒個一番歡好,雖說林沫是極剋制的人,到底他是承受的那一方,縱然上頭那人小心了又小心,有些不適總是免不了的。只是裹緊披風遮著脖頸上的痕跡,他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喚妙荷等收拾屋裡的殘局:“輕些,你們大爺睡了。”而後便自行告辭。
全然不顧妙荷進去收拾浴桶時錯綜複雜的思緒。
他也沒能騎馬,林可匆匆追了出來,給他安排了馬車,一進去,便見到幾個眼熟的墊子。彷彿摸上去還有林沫的溫度似的。他苦笑了一聲,想起今日林沫書房裡那聲“墮落了”,心裡明白,自己何嘗不是情根深種,掙脫不得。
只是還未得到家,他最親近的影衛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