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 時刻又是如何到來的。於是他就問。 撇開我現在談的話題,我想提一下一首詩,也許這是萊奧波爾多 盧戈內斯最好的詩句。毫無疑問,這是在地獄第五歌的啟發下寫成 的。這是《幸運的靈魂》中的頭四句,是 四行詩詩集中的一首: 那天下午快到末梢, 我正習慣地向你說再見, 一種要離開你時模糊的痛苦, 讓我懂得我已經愛上了你。 年《金色的時刻》十
低階一點的詩人也許會說,一位男子在離開一位女子時感到非常 痛苦,會說他們很少見面。但是這裡,“我正習慣地向你說再見”這 一句是笨拙的,但是這沒有關係;因為“習慣地說再見”就表明他倆 常見面,接下來又說“一種要離開你時模糊的痛苦,/讓我懂得我已 經愛上了你” 。 這實際上就是同第五歌一樣的主題:兩個人發現他們已經相愛, 而過去他們不知道。這就是但丁想知道的,想要她講講是怎麼回事。 她說,有一天,為了消遣,他倆讀著書,是關於朗塞洛特的,講愛情 如何折磨他。這時就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懷疑什麼。什麼叫做誰也
沒有懷疑什麼,就是說他們沒有想過他們已經相愛。他們在讀著《布 列塔尼亞的早晨》。這是英國人入侵後,住在法國的英國人編造的那
種故事書。這種書曾經哺育過阿隆索
吉哈諾的瘋狂,也曾啟發過保
羅和弗朗切斯卡罪孽的愛情。於是,弗朗切斯卡坦誠地說,他們也曾 時常為此臉紅,但是有那麼一個時刻,當我們看到期望的微笑時,① 我被這個有情人吻了,他永遠不會離開我,是他吻了我的嘴唇,顫 抖地
。
有件事但丁沒有說,但是在整個故事過程中能感覺到,也許更使 其增色。但丁懷著無限的同情給我們講了這兩位情人的命運,以至於 我們感到他羨慕他們的命運。保羅和弗朗切斯卡留在地獄,而他將被 拯救,但是他們倆相愛,而他卻沒有得到他所愛女人貝雅特麗齊的 愛。這裡也有一種虛榮,但丁應該感到這是很可怕的事,因為他已經 離開了她,而這兩個被打入地獄的人卻在一起,他們不能講話,毫無 希望地在黑色旋渦裡轉悠。但丁甚至沒有告訴我們他們倆的苦難會不 會終止,但是他們在一起。當她講話時,她用 共享著地獄。這對於但丁來說簡直是天國的佳運。 我們知道他很激動。後來他像死人一樣跌倒了。 每個人在其生活的一瞬間就永遠地定了位,在這個瞬間,一個人 永遠地跟自己在一起。說但丁譴責弗朗切斯卡是太殘酷了點,但那是 因為不知道第三人的緣故。上帝的判決並不都符合但丁的感情。那些 不理解《神曲》的人說,但丁寫她是為了向其敵人報仇並獎賞其朋 友。這一點也不假。尼采極其錯誤地說但丁是個在墳墓間作詩的鬣 狗。鬣狗作詩這是一個矛盾。另一方面,但丁不會以痛苦為樂。他知 道有不可原諒的罪孽,大罪孽。他選擇了犯有各種罪孽的人,但是他 們的其他方面卻是令人欽佩或者值得讚賞的。弗朗切斯卡和保羅只是
( 我 們 )她 :
為他們倆說話,這是他們在一起的另一種方式。他們永恆地在一起,
①
原文為義大利文。
淫蕩,沒有別的罪孽,但是一個罪孽就足以判決他們。 上帝是無法辨認的,這種想法是我們在人類其他重要書籍中早就 看到的觀念。在《約伯記》中,你們會記得約伯如何譴責上帝,而上 帝的朋友又怎麼為上帝辯護,到最後,上帝又怎麼從混亂的人群中站 出來,既拒絕為他辯護的人又拒絕譴責他的人。 上帝總是超出人們的種種想法,為了幫助我們理解這一點,他引 用了兩個特別的例子:鯨魚和大象。他找出這些惡魔以說明對我們而 言,它們與海怪和河怪(在希伯來語中這兩個詞是複數,意味著許多 怪獸)同樣猙獰可怕。上帝總是超出人類所有的判斷,他自己就在 《約伯記》中這麼說的。人類在它的面前是那麼低微,因為他們竟敢 審判它、為它辯護。這些都不需要。正如尼采所說上帝超出一切善與 惡。這是另一個範疇。 如果說但丁總是跟他想像的上帝一致,那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假 上帝,只是但丁的翻版。然而但丁必須接受這個上帝,就像必須接受 貝雅特麗齊不愛他一樣;必須接受佛羅倫薩是臭名遠揚的人,就像必 須接受她被驅逐並死在臘萬納的現實。必須接受世界上的罪惡,同時 又必須讚美這個不明白的上帝。 在《神曲》中少了一個人物,因為太人情化而不能出現。這個人 物就是耶穌,他沒有像福音書中那樣出現在《神曲》之中:福音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