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竟自行騰空而起,錚一聲如流星般落入紫胤掌心。紫胤並指緩緩擦過劍身,周圍四溢的靈氣盡皆聚攏而來,一點點自劍鋒斂入,先時那道鋪天蓋地的雪亮劍光亦逐漸變得稀薄暗淡。
忽聽得身後轟然一聲巨響,雲天河心頭一震回過頭去,便看見諸般幻象崩塌,煌煌殿宇巍巍樓臺在剎那間潰散殆盡,整個“瓊華派”轉瞬已不復存在,唯餘空山寂寂,崖下雲海濤生濤滅。靈光四下散開,猶如落了漫天漫地一場花雨。
天河與紫胤並肩站在高高的捲雲臺上,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千載太虛,星移斗轉,到頭來亦無非黃粱一夢。
——夢醒人間看微雨,江山還似舊溫柔。
“……”百里屠蘇站在臺下看著,雖知這種種景象是幻非真,仍不免低聲嘆了口氣。陵越聞聲轉過頭來,伸手在他肩頭一拍,問道:“怎麼了?”
屠蘇搖了搖頭,“沒什麼。不過是久聞瓊華派乃崑崙劍宗,御劍之術冠絕天下,難免感到惋惜。”
“昔年師尊將瓊華劍術帶至天墉城,傳承延續,方能惠及後人。”陵越亦有些唏噓,頷首道,“如此算來,瓊華於你我都有半師之分。”
百里屠蘇道:“修仙門派多為靈氣鼎盛之地,這些年間因有寶器護佑,方不被山中妖物侵擾。今後想必難保清靜……”
陵越卻不以為意,只淡然道:“這也沒什麼。自古以來,道法存續便不在外物,止在人心。再精妙的劍法亦會有失傳之時,一派興衰更迭亦是難免,然而道生萬物,永存不滅。”
這番話由陵越口中道出,平淡中自見真章,獨有一種看遍世情後的堅定和睿智。百里屠蘇看著他的雙眼,不覺有些恍惚,低聲道:“師兄,這些天你變了很多。”
陵越知道他想說什麼,不由微微一笑,反問道:“那是好還是不好?”
“自然是好。”屠蘇不假思索地答道。
前世相識的時光不過堪堪八載,陵越漫長的餘生他都無份陪伴,更沒能親眼看著他的師兄如何憑一己之力,將天墉劍道傳承發揚,開百年盛世之局。後來他獨自行走江湖,方於陌生人口中聽得隻言片語。如今得以重聚,屠蘇滿心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二人在捲雲臺下閒談了幾句,待紫胤和天河下來,便一同沿來路返回。走至山道入口處,卻遍尋不見玄霄和天青的身影,醉花蔭也是空蕩無人,天河剛與父親重逢不久,此時頗有些悶悶不樂,紫胤卻道事不宜遲,幾人便先行御劍趕回了天墉城。
向玉虛掌門簡單告知情況後,紫胤讓雲天河在臨天閣相候,自己帶著兩個徒弟徑直入了劍塔。
山脈深處依舊是灼焰沸騰,然而紫胤自瓊華故地取回的那柄寶劍不知是用什麼仙材鑄就,通體晶瑩,透出一陣陣懾人寒氣,將周圍咒水烈焰盡數抵消了去,一路向下走去竟無絲毫不適。
紫胤運起瞬息移形的輕身步法,輕飄飄如御風乘雲,陵越和屠蘇緊隨其後不敢鬆懈。約莫行了大半個時辰,便已遠去迢迢幾百裡。陵越前世在崑崙生活了數十年,雖知曉山腹之內另有洞天,卻也並未親自來過,又見腳下咒水之中禁錮著不少妖物,此時不免心生驚歎。
終於行至盡頭,卻是一方極開闊的平地,極目也望不見邊際,而地面上浮現出無數法印,寶光耀目,將那幽深邃暗的山腹映得亮若白晝。一個碩大無朋的法鍾懸於其上,兩壁銘篆有密密麻麻的咒文,金光流轉,雄沉之聲不絕於耳,似可明法正心。正是洪鐘震響醒眾生,遍徹十方無量土。
而幾條碗口粗的青銅鎖鏈自四面八方垂落,法鍾正下方,一頭長逾十丈的黑色巨蛟被鎖鏈穿過骨肉,緊緊捆縛著,龐然身軀蜷伏在地一動不動,彷彿正長眠不醒。
“封印已有鬆動,是以妖氣開始外洩。”紫胤端詳片刻,眉頭深鎖道。
“莫非這就是太古神器之一的東皇鍾?”陵越仰頭看著那口巨大的法鍾,突然想起卷經典籍中的隻字片語,“既鎮在此處,想必這妖物至為厲害?”
紫胤微微頷首,“不錯。為師曾與你提過,四百年前有妖孽現世,禍亂崑崙,便是這黑蛟興風作浪。後來天墉上下齊心協力將其制服,封印在了山脈之中。”
放眼四周,山脈中除卻這黑蛟之外,也禁錮著許多妖類,數不勝數。崑崙合聚天下至清之氣,周圍亦是妖物環肆,虎視眈眈。各玄門道派居於此地,清修之餘,也是為了除魔衛道。
陵越曾執掌天墉城事務,自然也知道此事,並不覺意外,只於電光石火間想到了一件事。“近日天墉城突然地裂,更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