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焚天門眾正提著彎刀,在附近四處搜尋。陵越與屠蘇對視一眼,自有默契,同時屏住了呼吸。
“累死老子了,大半夜的放著美嬌娘不抱,拋到深山野嶺幹這等苦差事!”
“誰想來啊!但是堂主的話你敢不聽?要不你試試現在空手而歸,就算鬱璘大人不罰你,堂主那三百鞭子肯定少不了的!”
“……不說這個。倒是堂主要抓的那個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
“嗨,這個你們肯定不知道!上次門主閉關的時候,我好像聽他說起那個人天賦異稟,生來就有靈力,要是能得到他一身功力,門主練功就事半功倍了!”
“原來這麼神啊!說起來,這次見到鬱璘大人,比閉關前更加厲害了,不知道是不是大事已成?”
“哪裡有那麼簡單!門主需要的四件神器還沒集齊,雖然已經有了那個什麼劍,哦焚什麼劍,但是剩下三樣……”
耳聽那腳步聲正漸行漸遠,山洞中卻驀地“咔”一聲響,竟是百里屠蘇單手將一塊凸出的山石硬生生掰斷。陵越心下一驚回頭看去,山洞裡一片昏暗,看不清他神情喜怒,只依稀看到他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令人心驚。
“那邊什麼聲音?”
“走,過去看看!”
百里屠蘇手腕一動,幾乎便想要拔劍衝出山洞去。陵越雖不懂他因何驟然動怒,卻深知此時他有傷在身,衝動行事絕非良策,便迅速貼上前去,左臂用力箍住他腰間,右手將他的口鼻蒙了嚴實。
“哎?什麼都沒有啊!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呃,可能是山中鳥獸吧,走吧走吧,累了一整夜,回去好好舒坦舒坦!”
“對了,你剛剛說的那把劍,我聽過是上古兇劍之一,門主好像找了很多年,是從哪裡得到的?”
“哈哈,我說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你信嗎?”
“……臭小子,你耍我呢!”
腳步聲逐漸遠去,很快就聽不見半點聲音,周遭重歸平靜。雖只過了不到半炷香時間,陵越額角都沁出了汗意,擔心再耽擱半刻便要行蹤敗露。百里屠蘇被他死死攬住,卻一直極力掙扎,兩人僵持之下都使上了真力,互不相讓。
山腳雞鳴唱曉,打破了薄霧籠罩的清晨,百里屠蘇卻突地卸了全身氣力,陵越一時收之不及,險些帶著他一起摔倒。右手指尖觸及之處,只覺他面龐冰涼,嘴唇不受控制地戰慄著。
“勞煩幫我……帶我去一個地方……”屠蘇斜斜靠在陵越身上,緊攥住他的衣袖,澀聲道。
“去哪裡?”陵越呼吸仍自急促,低聲問道。
“我無法施展騰翔之術……你御劍帶我,去找我的劍……”
千嶂重巒,萬頃江濤,御劍浮雲之端不過須臾光景。東方初日高升時,陵越依百里屠蘇指引,帶他御劍來到西北一處山間,此時晨光籠罩四野,草葉間的露水還未散去,展目只見清風颯颯高樹蕭蕭,清泉湍湍鳥鳴幽幽。
百里屠蘇一路狂奔,最後停在兩座墳冢之前。其中一個已經被人挖開,深土被翻了出來,內中已是空無一物。另一個因有強大結界加持,未曾被犯,尚還完好如初。
陵越緊追而至,只見屠蘇僵立原地,忽而無聲跪下,低頭撫摸著墓前那塊無字的空碑,沉默若死。良久,他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長路奔波委實勞頓,可陵越萬萬沒有想到屠蘇會激動至此,幾乎失控,大驚之下連忙上前將他抱起,迭聲叫他的名,一面又運功為他調息。然而屠蘇體內真氣雜亂無章,像是有兩股不同的力量正在互相沖撞,一似潺潺清流,一似灼灼烈焰。
“唔——”屠蘇忽而悶哼出聲,面露痛苦之色,嘴角慢慢溢位一絲鮮血。陵越連忙收掌,不敢輕舉妄動,望見不遠處有一間木屋,便將人打橫抱起走了過去。
木屋門前種著幾叢翠竹,幽靜之外並無特別之處。陵越叩了叩門,見無人回應,門又未上閂,料想應是空屋,便索性推門而入。屋內陳設簡潔,除窗格下略有薄灰落葉,他處卻收拾得乾淨,顯然是有人偶爾來此,雖不是長住,到底未將其荒廢。
進了裡屋,陵越鋪開被褥,將人放在床上,又到屋後水井中打了一盆清水。燒水的間隙,陵越看見外間角落裡放著一個木製的劍架,心裡一動,將百里屠蘇的佩劍放上去,恰好能容。陵越出了好一會神,只覺這間小屋處處透著熟悉,似乎曾在哪裡見過,再想卻又不明所以。他按了按眉心,去擰了一塊熱毛巾給屠蘇擦臉。
百里屠蘇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