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她已經死了。
對,他們在護城河裡遇到了人面鳥,她失手引來了它們,被叼走之後寡不敵眾,傷的太重。等到阿寧等人出現、她重新和張起靈見面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了。
沉姬坐在一片黑暗裡,又哭又笑。她在張起靈懷裡嚥了氣,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跟他說,死之前還能感受到他輕輕拍自己入睡的動作,他讓自己好好睡。
是她先放棄的。是她先說服自己死亡並不可惜的。她瞭解張起靈,正如張起靈瞭解她一樣,所以張起靈什麼都沒說,沒有挽留,沒有責備,沒有悲傷,只是讓她好好睡。
他一定是難過的吧?他連自己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得到,趕回來卻只看到自己嚥下最後一口氣。她說張起靈殘忍,可她現在又好到了哪兒去?她恨張起靈忘記她,恨他不瞭解自己的心意,因此她和他鬧,明知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卻還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脅他,但他都包容下來了,他甚至沒有責備過自己。
可她都做了什麼……她讓張起靈親口說了那樣的話!
不。沉姬捂著臉在寂靜的死亡裡嘶聲哀哭著,渾身上下像是被人小心抱在懷裡一般的暖,暖的讓她心寒。她錯了,她不想死,她捨不得,她還沒活夠。
我不睡……小官人,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我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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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算是身陷絕境了。吳邪手裡的槍打空了子彈又沒空補,乾脆拿來當錘子。他咬著牙把一隻鑽進來的口中猴砸扁,又看看一旁發狠用槍當木棍的胖子,心說這次可真他奶奶的栽了。自從和這雲頂天宮扯上關係,一路上又是被條子追,又是跳車,又是爬雪山遇血崩被蟲子咬差點摔死,到了這竟然要被鳥給撕了,真他孃的晦氣。
剛這麼想,那些口中猴突然都退了出去,像是退潮時一般,生怕晚了一秒就要擱淺在沙灘上,吳邪胖子二人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說真的,吳邪還以為見鬼了。他倆對視一眼,胖子做了個“咋回事”的口型,一臉懵樣。吳邪搖搖頭,示意出去看看。二人小心翼翼走出去,看了一圈,就發現了端倪——
青銅門開了。這扇無比巨大、人與之相比宛如螻蟻的巨大神蹟,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滑開了一道縫,露出門後深邃的黑暗。青銅門太過巨大,因此雖然只開了一條縫,但足以一個運動方陣透過了。
“怎麼樣,走一個?”胖子給槍上好子彈,問吳邪。吳邪心裡有些擔憂,這可是通向地底的門,搞不好一個失誤他就真進去見爺爺了,吳家長房可是單傳,死了就傻了。但人都耐不住好奇心,二人摩拳擦掌一番,就往青銅門的方向小心前進。吳邪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豈止是猴子,就連鳥都飛光了,鳥毛都沒有一根。
這怎麼看著這麼像……逃命?吳邪在心裡嘟囔,冷不丁被胖子拽了兩下,他嚇了一跳回頭看,卻發現青銅門的縫隙裡,漸漸滲出了一絲一縷的霧氣。與此同時,他們腳下地面的皸裂裡,也開始向外湧出淡藍色的煙霧。
胖子知道的多,差點嚇到腿軟,也沒多解釋,拎著吳邪就一句躲到了老遠開外的一塊大石頭後面。沒多久,一聲悠長厚重的號角聲響起,一個四人一排、行動整齊劃一、全副鎧甲,卻無聲無息的陰兵隊伍就在濃霧之中漸漸出現,於煙霧之中走進了青銅門。
吳邪原本驚嚇興奮參半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因為激動而略微出汗,可直到他看到一個十分違和的身影之後,他的汗就切切實實全部變成了冷汗,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席捲了他的全身,最終攥住他的心臟。
“胖子!你看!那是不是小哥!”吳邪看到那個在陰兵隊伍當中簡直格格不入的人影之後,難以置信地狂拍胖子,指著那個人影,要不是胖子一邊捂他的嘴一邊說祖宗你小聲點,他可能就要站起來喊了。
那人的確是張起靈,雖然穿著陰兵的鎧甲,然而那張臉在陰兵當中也還是特殊的很,是的的確確的活人的臉。他的行動也十分順暢,不像陰兵略有僵硬,再加上背後還揹著黑金古刀,的確是活著的那個悶油瓶了。吳邪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說這人打扮成這樣不是要進青銅門吧!那地方進去了還能活嗎!沉姨不用管他嗎!
沉姨?
胖子察覺到吳邪的掙扎,連忙下死力氣把他按住,心說祖宗啊你去就是個死,別鬧了!吳邪心裡恐懼和憤怒混雜著,拼死想要掙開。他想上去抓住張起靈問個明白。三叔,魯王宮,萬奴王,青銅門。這圍繞在他身邊的事情環環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