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朔兮不知該如何解讀突然變得莫名其妙的流璜王的情緒,只認真想了想流璜王說出的條件,半晌,遲疑的搖了搖頭,“恐怕不能。”
“也是,畢竟這只是個遊戲。”
聽見她這樣回答,流璜王摹地便精神失落下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後,嘆息著閉上眼,冷道,“罷了,孤沒有什麼疑惑了,你摘吧。”
她突如其來的冷淡態度讓楚澤朔兮更覺奇怪,卻不能違逆她的話,乖乖的以小指輕挑起那細若銀絲的繫繩,手指一個屈伸,那覆在流璜王面上十幾年的金絲面罩便晃盪蕩滾落在地下的羊氈上。
流璜王的面容便完全映照在燈火下。
楚澤朔兮心中一悸,反射性的偏過了頭。
倒不是流璜王長相見不得人的緣故,事實上,流璜王比她平生見過的女子美幾倍有餘,五官完美的挑不出一絲錯處,但偏就是這樣,才讓楚澤朔兮看著覺著心慌。
冥冥中,她覺得流璜王的這張臉,她似乎在哪裡見過,百思之下不得答案後,又恍惚之中想到,以流璜王這樣的樣貌,若是被遠在長安的帝王看見,如何了得?
長安城中上清苑,可是個紅顏冢啊。
也是這樣摘了覆著的面罩,情境卻大不相同。
盯著那個忽然便一臉抗拒轉過身去的人,低低一嘆,祁煬起身,拿起一支已快要燃盡的燭火,持著它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天色不早了,楚澤姑娘還是快些歇息吧。”
話落,門板輕響,楚澤朔兮再回首時,已經不見了流璜王玄色的衣袍。
屋內忽然變得寂暗許多,楚澤朔兮橫躺在床上,雙手置在頭頂下枕著,看著懸在褚青紗帳邊的流蘇,想著自己遠在千里外的親人和身邊相繼離世的朋友,思慮萬千。
“也不知按照陛下的性子,若我真的依言完成了任務,是獎還是懲。”
苦笑著自言自語,楚澤朔兮自懷中掏出一張細絹寫就的帛書,比絲綢還要柔滑的絹子從懷中流出時帶出來一樣物事,甫一出來,其柔和的光芒便照明瞭整個青紗帳。
那是初見時祁煬送她的夜明珠。
一股罪惡的愧疚感摹地籠上心頭。
拿起帛書,看著上面熟悉的璽印與字跡,那一股罪惡感與愧疚感更是嚴重。
一天前,千里加急的帝王手諭被長安衛暗中送到了她的手中,殺伐果斷的帝王聽聞她與流璜王的婚事果真震怒不已,整篇帛書上除了斥責她的話,便是親授她刺殺流璜王的計策。
又翻了一遍那帛書,楚澤朔兮對於帝王的計謀佩服得五體投地,裡應外合趁其不備,帛書的末尾,帝王還提及了她寄居在長安母親與祖母的情況,明著讓她莫要憂心親人近況,暗地裡分明是將她們當作要挾她的籌碼,讓她不得不就範。
帝王心術,果真不是她們這些人可以企及領悟的。
許是等得不耐煩,帝王只給了她十天來完成他的命令,看一看上頭的期限,楚澤朔兮除了苦笑就只剩下苦笑。
她現在只盼著,等她的屍體送到長安城時,不要發臭便可。
亦或是,她也葬身在這異國土地上?
夜深了,流璜王的王夫卻久久未能入眠。
但不能安然入睡的又何止她一個?
關上作為新房的宮殿門後,曦和便將拿著的燭火隨手丟在了廊下,自己輕輕一躍,跳到宮殿琉璃瓦上,坐躺在上面正欲觀賞月光時,言官不識趣的聲音便透過遊戲面板傳了過來。
【殿下,您方才問的話,是屬於禁語,換言之,您是不能在遊戲裡面問您的攻略物件有關於之前世界的事,甚至於直接質問她認不認得您的。】
被人直接提及方才的舉動,太陽神殿下很是不悅,原本她自己對於方才的主動行為就已經很唾棄了,如今還要被一個小神官指責,她堂堂一個太陽神,做事還需要一個小神教導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她不是不認得孤麼,孤隨便問一句又能如何?”
【殿下,不是這個理……】
言官急得快要冒煙,當初帝俊殿下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太陽神殿下問及遊戲攻略物件的具體情況,像是這樣企圖喚起攻略物件記憶的事更是不被允許的。
“小神,少囉嗦。”
不耐煩的斥了一句,阻下言官欲說出口的話,曦和閉目冷道,“這天下的理,都是強者說出來束縛弱者的藉口,這蒼生六界,除了父君說的理,孤絕不相信任何其他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