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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白色光暈下,穿著玄黑色王袍的流璜王淡笑著自己拉過了另一頭的紅綢,從金絲面罩中露出來的棕茶色眼眸裡閃著笑意的光,抬頭對還是呆然不知所措的楚澤朔兮溫聲道,“新人永結同心,禮成。”
第119章
常言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無論是哪一種喜,落到人身上大概都是樂極流涕的興事,只是當此事當真落在她身上,楚澤朔兮只覺心頭一股說不清的怪異之感。
夜靜如水,勾月懸在遠山懷中,紅燭淚將滴未滴時,軟鮫雙垂珠簾帳裡,相對而坐的一對新人卻顯得格外尷尬。
楚澤朔兮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自己已經坐得僵硬的肩膀,成親之禮結成後,她便被帶來了這新房裡,隨即,祁煬也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她們方進來時,紅燭還只燃了寸許,而如今……楚澤朔兮輕瞥了眼那已經燃了過半的蠟燈,苦笑不已。
她維持著方進來時的這個姿勢已經許久了,肩膀又酸又麻,偏祁煬無事人一般一直站在旁邊盯著她看,她不動,她自然不會動,兩人僵持在這邊,在新婚的人來說,有這樣的局面,實屬……可笑。
“楚澤姑娘。”
正當楚澤朔兮思慮時,祁煬說話了,她驚訝的抬頭,便見那抱臂倚在石桌旁的人輕笑著對她道,“楚澤姑娘不必緊張,祁煬非洪水猛獸,不會將姑娘如何的。”
楚澤朔兮皺眉,回道,“並不是這個緣故。”
“那是哪個緣故?”祁煬笑著問道。
漫不經心地走向她,“姑娘可否講個究竟?”
緣故,緣故,這世上有因有果無因無果的事多了去了,她一個凡人又哪裡講得清?便就是她明明是紅妝卻要與女子結親的這一點已經說不清了,餘下諸如此類之事,讓她又怎能一時之間說個清明?
想著,她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我說不出什麼緣故。”
“這樣啊,”祁煬淡淡點頭,低頭思索了會兒後,朝她展顏一笑,“說不清就說不清吧,的確這世上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多了去了。”
楚澤朔兮聞言,抬頭看了看她,燭光下的流璜王似乎因為那昏黃的光暈也柔軟不少,即便戴著金色面罩,一開始留給她的冷硬感也少了許多。
“好了,今夜便不要想多餘的事了。”
說話間,祁煬已經走近了她,在她不解的微仰首注意她時,曲身貼近她坐下來,兩人的距離近了的同時,因為她的動作,原本安分坐著的人也變得手足無措慌亂了幾分。
看清她的緊張,祁煬貼在金絲面罩下的嘴角微微掀起,淡笑道,“楚澤姑娘莫慌,祁煬並無非禮之想。”
楚澤朔兮聽了,心頭雖稍稍安穩,坐得僵直的脊背還是透露出幾分不安。
見狀,祁煬搖頭輕笑,側著身子抓過她的手,在她因為這個舉動渾身更是僵硬時,拿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繫著金面罩的冰蠶絲繫繩上,“流璜祖規,但凡王成親後便無須戴著這個,新婚夜時須由王的伴侶親手將這個拿下,既然我們結了親,這個規矩,也算是適用了,你把它摘下吧。”
眨了眨眼,楚澤朔兮關注的點卻不在手中柔軟的繫繩上,“既然有這個規矩,是說若是流璜王是個男人,也要戴著這個東西,婚夜由王妃親自取下嗎?”
對這個問題有些哭笑不得,祁煬還是點點頭,“是,流璜王大婚前都得戴著這個,嗯……流璜王位繼承與中原也大不相同,男女都有王位繼承的資格,且長終幼及,孤因為是長女才會繼承王位,其實孤還有兩個弟弟,孤若是歿了……”
餘下的話她不說楚澤朔兮也明瞭,點點頭算作應答,手指勾了勾那細繩,正要如祁煬所言將那面罩取下時,她的手卻突然被人按住了。
楚澤朔兮:“嗯?”
“慢著……慢著,你先別取下來。”皺了皺眉,祁煬左手按著她的手不動,右手指了指自己被面罩覆蓋了半邊的臉,“孤這個模樣,你能認出孤麼?”
“當然。”楚澤朔兮不明所以的看她,“王的特徵如此明顯,朔兮當然認得。”
“不是。”眉皺得更深,祁煬臉色變幻,不知該如何與她形容她想表達話語的意思,最終還是一橫心,道,“不是……孤是說……若孤換了身份,換了名字,甚至是這個世間也變換了,僅憑著孤這被面罩覆蓋的半邊臉,你能認得出孤麼?”
流璜王緊盯著她的棕茶色眼眸裡有些急切,有些掙扎,似乎還隱約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