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朔兮從未來過塞外,卻也曾經在長安城裡面的樂坊裡見過幾個胡姬,聽過幾首在塞外流傳甚廣的曲調。
不同於纖瘦婀娜的漢人歌姬口裡唱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大抵與長安城小兒朗朗上口的青青子衿,蒹葭蒼蒼,呦呦鹿鳴也不同,可能關外實在是太過荒涼,從關外道路上走過來的人心底都有一些悲愁,那些背井離鄉在長安賣笑的胡姬心裡也有吐不盡的愁思,所以她在長安城的胡人樂坊裡聽見的盡是些悲絕的胡笳音,壯闊悲涼,像極了現在被餘暉籠罩著的流璜城。
遠近都是望不見盡頭的黃沙地,據著這麼一個孤零零的城池成為國家的流璜,就這樣佇立在這裡,天空被夕陽染紅了半邊,另一半還是湛藍的,飄著白雲,有不知名的孤鳥從那暈紅的餘暉邊飛過,嘎嘎的孤寂聲音聽得楚澤朔兮心裡緊緊的。
她坐在馬背上,打量著這個被漢國帝王看成肥肉的城池外城。
與長安城一般,被高高的青花城牆圍住了,面對著她們的正中用玉石刻了牌匾,上頭筆走龍蛇的寫著什麼,透明得幾乎晶瑩的玉石被餘暉掩映,竟折射出了五顏六色的光芒,看得人頭暈目眩。
這個城池像是被刻刀鬼斧神工雕刻的一般,一筆一畫,一絲不苟,稜角分明。
楚澤朔兮心中正自感嘆不已,她身後的莊錦卻突然趕了上來,疑惑道,“大人,這城上怎麼沒有守衛?”
楚澤朔兮淡道,“這裡城牆高且厚,就是登城梯過來也不一定能攻得下,況且這裡遠近又無遮蔽物,若是有人帶了兵過來,城中人馬上就能察覺,看見城牆上面那些垛口了嗎?只要有敵人進犯,從上面丟個火把下來,在這關外,立時就能燒死大片兵士。這樣易守難攻的城池,需要什麼守衛?”
莊錦聽了,立時沉默了。
他本以為流璜是孤城,很容易攻下的,如今看看,竟是他看走了眼。
見狀,楚澤朔兮拍了拍他的肩,寬慰道,“好了,先別想那些,你去問問那老人家,看看他知不知道怎麼進城再說。”
“是。”莊錦領命去了,不大一會兒,便過來複命道,“大人,他說他也不清楚。”
“這倒也是。”楚澤朔兮聽了,沉吟不語,她原本也沒指望那老者能幫上多少忙的。
“大人,那該怎麼辦?”莊錦問道。
注視著那玉石鑄刻的牌匾,楚澤朔兮皺眉道,“別急,你先過去敲城門,到時,我自有定論。”
第111章
莊錦依楚澤朔兮所言,走到城門口,使勁拍了兩下城門,“有人麼?我們要進城!”
“城外什麼人?”
他話音方落,好一會兒,城牆垛口處冒出了一個身穿盔甲的兵士,頭上戴著羽帽,拿著長戟,對下面高聲喊道。
見狀,楚澤朔兮連忙打馬上前回答道,“我們是從漢國來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底下人的情狀,知道後面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恐是逃荒來的,流璜人口稀少,近年來為了開墾田地,王下令允許別國子民改姓遷入,對待難民甚是寬容,只要登記了就可以放進來的。
但是那前面一隊騎著馬的男子……
兵士瞧了瞧楚澤朔兮她們騎的馬匹,又看一眼她們身後拉的那些大籠子,在心裡計較了會兒,方轉頭對後頭拉城門的人道,“行,後頭的那些拖家帶口的人可以放進來,前面那一隊男人,一個都不許放他們進來!”
見他如此說,楚澤朔兮心裡一沉,暗道不好,他們恐怕是被當成胡國來的刺客了,忙對著上頭解釋說道,“守城大哥,我們是賣藝的,不是什麼可疑人士!”
“賣藝?”兵士又多看了眼籠子裡關著的各式猛獸,沉吟了會兒,才不確定的問道,“你是馭獸師?”
“正是!”
“既是馭獸師,你有漢國朝廷的文書嗎?”
楚澤朔兮一聽,知道進城有望,喜道,“當然有,莊錦,把朝廷的文書拿出來給大人看看!”
早在楚澤朔兮與那兵士交談的時候,莊錦就準備好了文書,現在聽說,連忙拿了出來,在城上那兵士丟下來一根繩索後,將文書綁了上去。
將繩索收回來,解開那綁了紅綢的文書,一邊細細閱讀一邊不時打量楚澤朔兮兩眼,在楚澤朔兮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已的時候,那兵士才揮了揮手,“好了,把城門全部放下,讓他們進來。”
隨著厚重的梓木大門一點一點的被拉開,楚澤朔兮心口壓著的大石頭也就越來越重,不由自主就回想起她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