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家趕過來,說是要殺了你這個害了全族的逆子呢。”說著,又想起什麼來,嘲弄道,“公子的父親年紀也不小了,就算再生,不一定能生出來兒子,況且他新得的兒子連百天都未滿,公子又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家主的位子,殺了家族裡所有可能的繼承人呢。”
千墨暘還是冷冷的不理人,豐明川這一次卻是沒有半分不滿,反而異常愉悅的望著她。
與王的后妃私通,此為不忠不義,因為靈力過高被自己親生父親指摘暗害族人,此為不孝不仁。不忠不義不孝不仁,在這樣的罪名底下,千墨暘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所以豐明川心裡異常舒服,因為他此時根本就把千墨暘當做了一個死人了,一個死人,你能指望他回答你什麼?
想明白了,豐明川滿面春風,一面笑著對千墨暘道,“千墨公子要不要跟我們走一趟呢?”一面眼神示意一邊的武士上去拿人。
千墨暘淡淡看他行動,在那些武士移動的時候,冷道,“本公子自己會走!”
說著,她施施然然的往前走去,豐明川看戲一樣的等她走了一段路,才滿面笑容的帶人跟了上去。
第二日,天矇矇亮的時候,皇居里便傳來了光華公子被王賜死的訊息。
第79章
正是真夏的午後,掛在屋角的那隻風鈴隨著拂過的微風傾斜著發出泠泠的聲響,獨屬於夏日的涼風透過掛在門上的竹簾子一絲一絲吹也進來,絲毫沒緩解跪坐在榻下小人的焦急。
臉上已經不小心濺了好幾塊墨,右手也酸的快要斷掉,可是看一看那小案上幾乎堆成山的書,六歲的千墨暘咬咬牙,按住自己的右手,又使勁揉了兩下自己的眼睛,將一分睡意揉走後,硬是又拿了一本書繼續抄下去。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和紙張不斷被翻開的聲音,靜謐的快要讓人窒息的環境裡,千墨暘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模糊的連書上的字都快要看不清,手下卻絲毫不敢懈怠的繼續抄寫書上的內容。
“寢ん寢ん転りよ,お転りよ,坊やはよい子だ,ねんねしな、坊やの御守りはとこへいった……”
就在她意識全無的前一刻,忽然從窗外傳來了溫柔的歌聲,清涼沁人的甘泉一般忽然就澆到了她心上。
千墨暘昏昏欲睡的精神一振,忽然又有些好奇是誰在唱歌。
每次她被父親責罰抄書的時候,她父親都是不允許她身邊有一個侍人侍候的,就是靠近她居住的屋子一步都是被禁止的,如今竟然會有人在她屋子外頭唱歌,就不怕被家主懲罰麼?
抱著這樣的好奇心,她偷偷地踮腳悄聲拉開了紙門,細細看看四周沒人時,才躡手躡腳的跑了出去。
她的房間外頭種了一庭院的是她的祖先千墨知裕選為家徽的桔梗花,此時早就繁盛地開了滿院,層層疊疊的圍著她的屋子,兩旁栽種的高大樹木遮蔽了毒辣的日光,隨著一陣一陣地清風吹過,枝葉搖擺著跳起舞來。
千墨暘靴子踏在鋪在她庭院的石板上,踏在桔梗的花瓣上,不斷地顧盼尋找著方才唱歌的人,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冒出來,臉也變得紅撲撲的,她跑東跑西的張望著,卻怎麼找都不見那唱歌的人影,不僅如此,連那溫柔如泉的歌聲也漸漸的消弭了。
千墨暘不禁洩氣的踢了踢一旁的桔梗花一腳,立時就有潔白色的花瓣呼啦啦的飄落下來,散散灑灑地落在她的靴子上,像是它們疼痛時灑下的淚滴。
“喂,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屋子外面唱歌?我不告訴我父親,就算你被人發現了我也不會讓我父親責罰你,你出來,我們說說話好不好?”千墨暘仰著頭,大聲地對四周喊,“喂,你出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除了每次給我送飯的人,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其他人了,你出來陪陪我好不好?”
話到最後,她越來越委屈,忍不住默默地掉起眼淚來。這世上,恐怕沒有比她更悽慘更不受寵的貴族公子了,像是因為打碎了她父親最寵愛夫人的一個花瓶這一類的事,就被關在自己的房裡不允許出門,整日整日的抄書,見不到生人也就罷了,偶然有抄不完的時候,還會被剋扣餐飯,就好比這一次,她已經一個人被關在屋子裡十天了。
許久靜默,還是沒有人回答她,夏日天氣下她玄色的衣襟已經溼透了大半,額頭也不停的冒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卻不肯死心,固執地繼續四處張望著尋找方才的聲音來源。
終於,在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後頭,她看見了一角素白的絹裙。
心中驚喜尋到了人,千墨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