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鎖,不時還重重地咳嗽,看著就有些唬人。
牧葉半點不懼,他將油燈放在一旁的炕桌上,走到屋子的另一邊端了一個銅盆過來,擰了溼毛巾,開始幫著這人擦洗。
正是六月初,天氣悶熱的時候,雖說是下了一下午的大雨,但人在屋子裡躺了一整天,本來就不舒服的身體就更是難受。
牧葉的動作已經儘量放輕了的,但畢竟年歲小,力氣不大,又是忙活了一整天,他手下的那個又是成年的男子,更是讓他累狠了,手下便有些毛躁。
只聽得一聲細細長長的呻·吟,接著便是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牧葉手中一頓,連忙去看,迎上的便是一雙沉黑的眼睛。
他臉上一喜,手中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連聲道:“師傅,師傅,您可醒了?您真醒了?!”
但他也只停了那麼一會,緊接著就回過神來,看見來福依舊緊鎖的眉毛,連忙繼續手中的動作,中途還不忘解釋道:“師傅,您已經躺了十五天了!”
來福也不說話,只盯著他看。
牧葉神情有點緊張,額頭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隱隱有些喘息,但語氣卻還是穩穩的,跟他解釋的邏輯也極為清晰條理。
好不容易幫來福擦完身體,換了衣服,牧葉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收拾了東西,幫著來福兌了溫水,小心地餵了,接著又進進出出地用搭在屋外門簷下的小火爐熬了米粥,端到來福面前。
他剛要喂,卻聽得一個有些淡漠的聲音響起:“我自己來。”
聲音雖然依舊微弱,但已經有了些許力道。
牧葉手中動作停了停,抬頭去看來福,卻見來福已經抬起了手,硬撐著想要坐起。
牧葉不敢阻攔,只能將手中的米粥放到炕桌上,伸手去扶。
昏睡了十五天,來福此刻實在是沒力氣,兼且牧葉也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半大孩子,兩人折騰了好一陣子,才算是讓來福坐了起來。
來福舒了口氣,也不看牧葉,自己拿了湯匙,慢慢地喝著粥。
米粥並不粘稠,甚至有點稀,熬得也不太好,但來福卻沒有說什麼,只牧葉自己面上有些愧色。
來福放下手中的碗,倚在坑桌上闔眼休息。
牧葉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著同樣稀疏的米粥解決了兩個饅頭,便麻利地收拾了炕上的碗筷,拿到門邊,打了水,就著屋中昏黃的燈火清洗碗筷。
等他收拾好了一切,進了屋子準備先伺候來福睡下的時候,卻聽得來福道:“你先睡。”
牧葉才要走近來福,聽得這話,低了頭應道:“是,師傅。”
但他也並沒有就這樣躺進來福不遠處的鋪好的床,而是先將油燈挪到來福不遠處,確定來福能夠自個兒吹熄油燈又不會出事以後,才躺下睡了。
許是真的累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來福就聽到牧葉那綿長的呼吸。
他睜開閉著的眼,看著那個依著宮中規矩側身睡著的小太監,眼中波瀾起伏。
他在宮中呆了半輩子,也經了風雨,見過世面,最後才想著尋個安靜的地方,□□幾個弟子給自己奉老,也算是熬過了這一生了。可沒成想,他想要安安靜靜地過了這一生,卻就有人不肯放過他,硬要讓他不得安寧!
若不是這一次他熬了過來,豈不是就這樣丟了性命?!
他命雖低賤,但也不是什麼人想要就能拿了的。
來福黑沉的眼睛閃過一道道冷光,心底也在不斷地盤算著幕後黑手,但是無論他怎麼想,就是不能確定是誰下的黑手。
腦袋中傳來尖銳的疼痛,來福不得不暫停了思考,緩緩神,闔目休息。
不過,不論是他們中的誰下的手,寧殺錯不放過。
但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睜開眼睛,掃視了一番身側熟睡的牧葉。
這弟子是個好的,日後也要對他上點心,替他找個出路才好。
自己昏睡這麼些日子,為著照顧他,想來這弟子也不能參加三皇子殿下身邊小太監的候選了。沒了這麼一次候選,小太監想要有出頭,就只剩下那麼一次機會了,若再沒了,就只能日復一日地乾熬著了。畢竟,四皇子殿下還太小。
他還得好好盤算一二才行。
打定了主意,眼瞧著夜色漸深,他掙扎著抬起身體,吹熄了油燈,這才在炕上躺下了。
夜色越發地深了,屋子裡只有兩道綿長的呼吸聲。
然而,炕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摸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