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心高氣傲,對夙瑤是一以貫之的瞧不上眼,每逢照面總恨不得拿鼻孔看她。如今他落得這樣結局,若說夙瑤心中全是惋惜、毫無快意,那未免有些虛偽矯情。
但歸根結底,此事並非起於夙瑤私怨,玄霄走火入魔是真,更曾錯手傷人,於情於理都不可輕言放過。青陽身居長老,對此中關節再清楚不過,是以越發的猶豫難決。
若要將玄霄放出禁地,他現下性情大變,一旦入邪為禍,難免貽害無窮。
若要依門規嚴懲玄霄,他不過替瓊華做了兇劍祭品,又是何其無辜!
“罷了,罷了,當真造化弄人……既已回天乏術,我也無話可說……”
——兩相權衡,逡巡再三,最終仍只能給出一個答案。
一言底定他人半生,青陽心知“玄霄”二字自此便成枷鎖,從今往後他再得不了片刻良心安寧,而要日夜受愧疚責難,至死方休。
“就由我與宗煉、重光助掌門一臂之力,將玄霄……冰封于禁地之中。”
“好。”
夙瑤聞聲頷首,半月來頭一次輕抿薄唇,挑起一點連她自己也未覺察的冷笑。
“長老果真深明大義。”
……
“————夙瑤,你瘋了?!你敢如此對我!!”
“我看你才瘋了。”
玄霄的反應並不令夙瑤意外,如今他受陽炎反噬,神智昏沉,簡單來說就是大腦過度充血導致整個人長期處於臥槽狀態,講起話來自然也是特別的臥槽。
夙瑤有時都會懷疑,他是不是還沒有從“我女朋友和我師妹和我兄弟和我娃一塊兒私奔不diao我了”的打擊之中緩過氣來。
只要看到玄霄這種緩不過氣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心口那股鬱氣都平順了幾分。
彼之毒|藥,我之蜜糖,古人誠不欺我!
“夙瑤,你氣息虛浮,可是連日來操勞過甚?”
共同施工之際青陽回首,他才真正是為後生子弟操碎了心,每一條皺紋裡都爬著憂心掛慮。
“無妨。”夙瑤臉白如紙,但仍強撐著抬手抹去了額角薄汗,“凝神,不可鬆懈!!”
畢竟是要上演大凍活人的戲碼,玄霄體內陽炎熾烈,激盪難平,合他們四人之力方能勉強以寒冰壓制,容不得一絲一毫差池。
幸好一切進展順遂,不過片刻之間,他們面前已矗立起一座上接穹頂的巍峨冰柱,披髮長衫的青年被封凍其間,連指尖也不能再動彈半分,五官都凝固於最後一個震驚憤慨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