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箍緊了,連視野也瞬間天旋地轉地顛倒過來,目之所及處,只剩下一片被雞骨架遮去大半的浩瀚夜空。
“……!!”
因供血不足而麻木的腿腳上湧起一陣錐心刺痛,像是有人要把他腳踝以下的部分生生拔脫。一邊夙滄的鼓勁聲卻從他身下傳來:“師弟莫怕,忍一忍,我這就把你拔|出來!”
於是他意識到了。
夙滄是從他身後,兩手掐住他腰間,將他以投擲鉛球的姿勢,高高舉過了頭頂。
“師姐、你做什……?!”
“救你的命!!”
夙滄眼看這點距離不足以扯斷藤蔓,便將玄霄整個人掂了一掂扛在肩上,右手緊扣左手扶穩,然後——
使出吃奶的勁兒向村口拔腿狂奔。
“喝呀啊啊啊啊!!!”
“?!!!”
就像拔河比賽中某一方猛然發力一樣,方才與夙滄僵持不下的藤怪捱了這招突襲,當場就被她一溜兒地自井口向外拖了出去。
單論蠻力這藤怪不是夙滄對手,卻也不肯輕易放脫了玄霄。夙滄一路跑,它便如附骨之疽般纏在玄霄腿上一路追。這條陰魂不散的小尾巴從井口一直拖到村口,終於在夙滄扛著玄霄衝出村落地界的那一瞬間失卻了力量,青綠的莖葉瑟瑟顫抖著萎縮、蜷曲起來,匍匐在地上不情不願地退回了村中。
“呼……真是,嚇死寶寶了……”
夙滄剛一放開玄霄,便渾身脫力在地下跌成了一團軟泥。
如今他們終於可以看清那具骸骨的全貌了——它一對翅膀恰好將整座村莊籠在其中,點不清數目的脖頸分鎮四下各個方位,猶如天降一尊白色樊籠,是個很莊嚴的保護姿態。
“…………”
饒是玄霄也發了會兒懵才將炸成爆米花的腦海整頓清明,還來不及坐定歇口氣,抬頭只見一大波聚在附近的殭屍正搖頭晃腦向他們追來,登時再顧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扣著夙滄手腕就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師姐快起身!還不到鬆懈之時!”
夙滄兩腿軟得跟泡爛了的泡麵似的,被他一拖就是一個趔趄,只得乾笑著擺了擺手:“不成,我這個人有爆發沒持久,真的站不動了。師弟你趁著還有腿,趕緊逃出這鬼山溝去吧。”
玄霄只當她要認命等死,怒其不爭道:“師姐,你怎能——”
他話未說完便聽見頸椎骨喀的一聲輕響,夙滄伸手吊住他脖子,像個松鼠一樣手腳利落地掛到了他背上:“剛才扛你衝刺可累死我了,快,現在輪到你揹我逃命啦。”
“…………自當盡力。”
作者有話要說: 團長,那個叫玄霄的大屁股肥咩又引怪了!
崑崙瓊華最大皮革廠的王八蛋老闆玄霄欠了3。5個億帶著小姨子呸師姐跑路了!玄霄你不是人!
——最後有那麼一瞬間,玄霄是真心以為夙滄要犧牲自己讓他先走的……他還是太年輕了。
☆、生路
“師弟、師弟你能再跑快點嗎?這林子裡鬼影幢幢的,我跟你說我是真慫。前頭左拐直走。師弟你是不是累了?我看你脖子都發白了,要不這樣,我給你哼個豬八戒背媳婦的調子鼓鼓勁?”
“……師姐若能專心指路,玄霄更將感激不盡。”
“哎呀我就說你這孩子不夠坦誠,你太陽穴那條青筋分明在說‘再BB老子跟你拼了’。”
夙滄伏在玄霄背上緩過一口氣來,又開始如往常一般地貧嘴耍賤。玄霄此時卻提不起興趣與她相爭,一方面是因為背上百來斤的分量實在不容忽視,而另一方面,自然與方才驚鴻一瞥的“某樣物事”有關。
“師姐。”
玄霄沉吟良久,話到嘴邊卻拐了個九十度大彎,其中旁敲側擊的試探味道令他自己都有些齒冷。
他原以為,至少待夙滄是永遠用不著試探的。
“你我頭一回碰面時,你也曾指摘我為人不誠,為世俗禮法所拘而矇蔽了本心。”
“……呃,我說過這麼有文化的話嗎?”
夙滄將頭一歪,臉上是極誠懇的迷惘。她只記得自己當時一心要逗這古板師弟說笑,具體如何賣弄口舌,倒是記不真切了。
“大意如此。我與師姐相熟之後再回頭細思,竊以為師姐跳離萬物之外、自守一心清明,當得上‘至情至性’四字,更兼長存善念,亦不失為一方大道修行。當初與我相見時所說,也確有其道理。”
“哦、哦。前面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