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便掛了電話。我抓著手機發了會兒怔,再回過神的時候,冷紅冰藍的霓虹已然愈漸消淡,跑車的頂篷放下來了,水銀般的月光灑在了透亮的擋風玻璃上。我這才意識到,紀予臻將車開到了山下。她這是要帶我去她家?
不多時,紀家大宅已然在望。紀予臻徑直帶我去了主屋,低聲吩咐了管家兩句,很快管家便帶著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看看她的臉。”紀予臻環抱著雙臂,整個身子都陷進了米白色的柔軟沙發裡。
“好的,紀小姐。”
男人領了命令便將我按坐在一旁,很快為我處理好臉上的淤青,做了冰敷又事無鉅細地交代一番這才拎了藥箱去了。
這期間紀予臻接了個電話,卻不知是否我多思多想,她在講電話的時候目光直直地打在我身上,看得我陣陣犯怵:這電話……和我有關?
情知有很多事情需要給她一個交代,見她連管家也打發出去了,我清清嗓子,“紀小姐,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你是該好好解釋一下,”她瞪著我的眼神驀地便升了溫,“那女孩是HIV患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我坦然地點點頭。“是。”
“那她父母呢?也是?”
“我不知道。不過,小荷的病是被人侵犯的時候感染的。”低頭,下意識地便撫摩上臂上的咬痕,我將怎麼遇到小荷的前後原委對紀予臻說了。“紀小姐,如果你介意的話,明天我就會去帶她們母女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為什麼要瞞著她?”不理會我的話,紀予臻問,平靜卻透著清楚的不容置疑。
“誰?”一問之下心中已然明瞭,我不禁遲疑起來,“沒什麼……”
她的視線利刃般割裂著我的心臟,“沒什麼你會捨得躲著她?”
捨得嗎?這真是一個令人無比疼痛的詞語。可我若不捨,留在她的身邊,卻給她帶來更大更重的傷害怎麼辦?兩害相較取其輕,這麼□□裸的道理擺在面前,捨不得,我又能如何?生活沒有那麼多的畫外音,第三視角,這些插曲也許永遠都只能在當事人的心中被默默地銘記。而蘇曼她,最幸福莫過於永不知情。
“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彷彿是知道等不到我的答案了,紀予臻放棄了與我的眼神膠著。“你管不了,也管不起。”
“什麼意思?”
“他們背後的人,你動不了。”
心知肚明的答案,我偏非要問出口來,換紀予臻一個淡漠的冷笑。“別不服氣,這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即墨,一味的堅持正義不叫善良,叫愚蠢。”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幕後的主事人是誰了?”不理會她的嘲諷,我倒是好奇了,是保鏢截人的時候探查到的?
“本來只是三分猜疑,你說完始末之後,我可以確定了。”紀予臻忽然起身去了一側的吧檯,開啟酒櫃拿出一支紅酒,一邊倒酒一邊沉吟著。“這幾天你先住在這裡,等事情解決了再離開吧。”
聽出她有插手的意思,我不禁心中一動,照她話裡的意思,那個人來頭很大,可,會比她的實力還強嗎?而她肯插手,是不是就表示她其實並不忌憚?
“你不要妄想我會幫你插手這件事。”彷彿是看出了我心頭所想,她遞過來一隻酒杯,似笑非笑的眼神自眼底一個兜轉,很快恢復寧定。“我是個商人,我只求財,不好鬥氣。”
“既然如此,又何必留我?”我被她嗆到,心底一黯。
“非要碰得頭破血流才能服氣嗎?”她臉色驀地嚴峻起來。
“我只做我認為該做的事。”將杯子放在茶几上,深深看一眼手臂上的咬痕。我半垂了眼眸。“不然……我不甘心!”
“即墨,你怎麼變得這麼偏執了?”紀予臻的聲音近在咫尺,又彷彿遠在天邊。“這可不像你!”
“紀小姐,我不方便留宿在你家裡。”深吸口氣,惡狠狠地壓制了心頭驀地狂湧而上的鬱氣與委屈,我冷靜地開口。“我還是回去酒店吧,能麻煩你叫人送我下山嗎?”
看我已然站起身來,她臉色一沉,“即墨!”
一出聲我就知道她必然是誤會了,誤會我是找她幫忙未遂,拿脾氣呢。我眯了眯眼,大亮的燈光下她的面板清潤地幾乎透著薄光,一雙黑瞳卻漫盛著蓬勃的怒氣,清清楚楚地譴責著我的不識好歹。
“我可能也感染了。”望著她,我想擠出點笑意,卻發現那實在是太過勉強。
她的臉色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