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決輕笑道:“你在動搖。”
書房外守著的宮人趨步入內稟奏道:“啟稟陛下,慈安殿的宮人有要事稟報。”
“傳。”
“是。”
容軒鬆開了鬼決,起身理正了自己的衣冠。慈安殿的宮女入內,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容軒心中一緊,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宮女年紀尚幼,也不知是受了什麼驚嚇,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容軒氣急,一甩衣袖匆匆往慈安殿趕去,卻見宮門口一個宮人也沒有,宮殿內倒是抽噎聲四起。一個從內殿走出的端著面盆的宮女忽然見到了容軒,忙屈身一福。
容軒見她臉上垂淚,忙問道:“太后出什麼事了?”
那宮女一臉的憂容搖了搖頭道:“王后娘娘也在裡面,陛下快進去看看吧,怕是……”
“怕是什麼?”容軒急道。
“怕是不好了……”說罷,那宮女急匆匆地離開了。
容軒腦袋一暈,被流芡扶住。怎麼會不好了,前幾日不還好好與自己喝茶賞花下棋聊天嗎,怎麼忽然間就不好了?流芡催促道讓他趕快入內室去看看。
容軒急忙加快了腳步往內室走去,紗簾後太后躺在床上,玄月跪侍榻邊,目中有淚。
“……他說他不怪我……”太后嘶啞著嗓音,口吻中有一絲寬慰。
聽到這句話,容軒想要入內的腳步驟然一停。
“哀家是犯了多大的過錯……他卻什麼都不怪我……”
容軒喉頭一陣苦澀。
“也只有他這樣寵我,還立我為後……他曾經說許我情有獨鍾,我只當他是一句笑語,帝王家,哪裡會有什麼情有獨鍾?可他愛了我一輩子……寵了我一輩子……遇上他後我的一生都被他攏在掌心疼惜著……”
“母后……”玄月哽咽道,“您快些好起來,陛下還等著來年冬天的時候,帶您去看新一茬的紅梅呢……您不是說喜歡,說來年還想看嗎?”
“紅梅?”太后笑了笑,“怕是看不到了……”
“您是長輩,怎麼能失信於陛下呢?”
“君王都會有失信於人的時候,何況哀家只是個命不久矣的女人?”太后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憔悴,“他也答應回多陪我幾年,他也答應會讓我看他看到厭倦為止,可是結果呢?”
“軒兒從衛國中箭負傷歸來的時候,就因為我日日夜夜守著軒兒垂淚不止,他心疼我,不想見我哭,所以才不同我商量就把聚魂散給了軒兒……”
容軒聽到此處,身子陡然僵直,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過去。
“若不是少了一味聚魂,他怎麼可能連鬼決說的十二年大限未到就現行離去了?”
玄月顫著聲音道:“那是父王心疼您,他知道您捨不得軒兒。”
“可他卻捨得了我……”太后蒼白著唇笑道,“他明知道沒有他,我每一日都是煎熬。”
正俯身輕泣的玄月忽然聽到動靜,抬頭看到容軒不穩著腳步往榻邊走來,忙起身施禮。容軒擺手要她不必多禮,自行走到榻邊,輕輕牽起母后的手,忽然在她掌心摸索到一個硬物,攤開一看,是一枚石榴紅的耳墜。是太后最最心愛的一樣物件。
已經闔眼睡去的太后感覺的掌心被人開啟,神色有些慌張地睜開眼睛,將那耳墜交與內側的手心,抬眼愣愣地看著容軒。
“母……”
“桓郎?”
容軒一怔,看著母后忽然對自己溫柔地一笑,像極了玄月看著自己的眼神。
“你來接我?”
太后伸手撫上容軒的臉,含淚笑得歡欣。
“母后?”
“我知道你又要怪我任性了,我知道你要我多留些時日陪在軒兒身邊……”太后看著容軒哽咽道,“可是阿綾實在是想你……阿綾實在是……”
太后依舊看著容軒,瞳孔驟然一散,撫著容軒臉頰的手,忽然就失了力氣。
“母后?”容軒顫著聲音問道,氤氳許久的淚決堤而下。
“母后————!!!”
作者有話要說:
☆、連星湖
容軒沒有追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父王沒有追究,自己就更沒有理由查探下去。
容軒不自覺地掐了掐自己的臉,從小被人說著像是同母後衛綾一個模子裡刻印出來的,從未想過自己與父王會有幾分相像。想到太后臨逝前那樣滿含情意看著自己的眼睛容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