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儀走最前,鬼疵第二,我跟在其後,再來便是顏子惑、卓曄和妃鳶。這小路委實稱得上這一“小”字,我還能勉勉強強貼著峭壁橫著走,我看那鬼疵,幾乎半面身子都懸在空中,著實替他捏了把汗。
緋冥境中只有黑夜和黃昏,卻還是那輪血月充作了殘陽,光輝如血潑灑。從裂谷中吹上來的風焦躁地叫囂,半副身子都是枯骨的腐鳥從空中飛過,發出意味不明的叫聲。
我確信我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景緻,橘紅的兩面巖山上流淌著濃稠的血色光芒,下方的漆黑深谷中飄上來嫋嫋的濁氣。可我突然又覺得很熟悉,奇怪的,看著那輪血紅的殘陽,簡直像看著一場久違的迷夢,夢的盡頭有個朦朧的身影,不是師父不是顏子惑也不是魔君長譎,是誰呢?是誰呢?
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卻能異常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眼神他的心跳……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紀虞!你做什麼!”
我聽到了誰的聲音,然後感覺身體騰起來了,又或者是墜下去了?總之,像是自由了。
☆、紅巖底
裂谷下的風一波波地吹上來,帶著腥氣。
我被顏子惑拉著,身體懸空,腳下是漆黑的萬丈深淵。
現在的情勢很是微妙,很是一觸即發。窄得不能再窄的懸崖小路上,顏子惑趴著,用一隻手吊著我,大半個身子都懸著,後邊是卓曄和鬼疵將他抱著,他才沒有與我一同落下去,但姿勢很彆扭,根本使不上勁。一頭一尾的墨儀和妃鳶,卻是因為這路實在太窄,想幫忙也沒處搭手只能乾著急。
“紀虞……你到底想幹什麼?作死啊?”顏子惑咬牙切齒地說,“等把你拉上來我們再好好清算。”
我想幹什麼?我哪知道啊!我回想起剛剛那幻象來得真是時候,讓本神君真真體會了回刺激的命“懸”一線。
突然,有溫熱的雨滴到了我的嘴唇上,我無意間一舔,鹹鹹的,甜甜的。
“殿下!”卓曄驚慌的吼聲。
我抬頭,看到顏子惑一張蒼白的小臉上隱忍的神情,鮮紅的血正順著他拉我的那隻手上蜿蜒而下,微微敞開的領口處可以隱約看到一條新鮮猙獰的傷口,還在緩緩撕裂。
我瞳孔一縮,看到那傷口周圍猙獰的燒灼痕跡。那是精純蘊斂的風雷之力才能留下的傷口,是我很熟悉的一種傷口。
怎麼回事?難道……那一道“千嵐”其實是打中了的?不可能啊,那種被風雷撕裂的痛苦我是經歷過的,顏子惑一個五千歲的孩子……怎麼能面不改色地撐這麼久?
“殿下!”卓曄再焦急地喚了聲,又看向我,眼神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冷漠。
“瞎嚷嚷什麼?快使點勁早拉上去早好!”說著顏子惑自己向上一使力,我好像聽到了皮肉拉扯斷裂的聲音。顏子惑雙眼一閉,漆黑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顫抖,終於露出了點痛苦的表情。一波滾燙的血落了我滿頭滿臉。只是一瞬間,他整條袖子都被染紅了。
“殿下!”卓曄第三次喊了出來,不過這次還並著其他幾人,那提著幾隻嗓子喊得真叫一個百轉千回,集悲痛、焦慮、熱切、哀求於一體,使聽者聞之就想要落淚。
但是我沒有時間落淚了,因為在更前一秒,我就放開了被顏子惑握著的那隻手。顏子惑原本已經沒什麼力氣,我這一放,他又哪裡拉得住?他無濟於事地虛撈了兩把,便開口大罵。我只淡淡看著他驚怒的眼中越來越遠的自己,不知該作何表情。
然後在撕裂般的風中,我聽到了砸墜下來的怒吼:“紀虞混蛋!你瘋了麼?一隻手而已,換你一條命又有什麼關係?你他媽的混蛋!混蛋啊!” 之後便聽不見了。我仍仰望著上方,突然笑了。
瘋了麼……怎麼可能!
本神君雖自忖是有幾分還算對得住棲梓山名頭的風骨氣度,卻也知道自己並不是個大義凜然到視命輪如糞土的超脫外天的神仙。我雖到必死之境能夠看得較開脫,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到底沒有那種看淡生死的覺悟。說到此,其實想要表達的就是這麼個事情,我放了顏子惑的手,當然的確是為他那一隻手擔心,不過,也的確不是在送死。
我之所以敢果斷地做出那一番行徑,是因為心中有這麼三篇計較。這一來,那道路著實太窄,就算有卓曄鬼疵幫忙,但因這紅巖谷中濁氣運不了仙力且施展不開拳腳的二人拉著顏子惑的姿勢著實很彆扭,我估計就算顏子惑那隻手廢掉一時半會也將我拉不上去;這二來,退一萬步說,若我僥倖給拉了上去,我猜想我指不定也是要給以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