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好不好,姐姐害怕……”
“連……答應我一件事情。”楚遙無聲笑著,“不要……”
“不!”楚連拼命搖頭,“我不會答應你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死了,我怎麼可能活下去?你好狠心,好狠心……”
“姐姐……”楚遙眼神渙散,“落夢不見飛花處,來年依舊看春秋……來世,莫要做你妹妹,換我做你姐姐……換我……”
“好好好,來世你做姐姐,我都聽你的,你是君,我是臣,換我叫你阿姐……遙兒,你死了,我決不獨活……不要死好不好……”楚連哭得悲痛,呼喊隱隱撕心裂肺。
楚潯驀然也流下淚來,生生覺得心痛難止。
一低頭,望著地上的眼淚,楚潯竟想起了楚照,一時間越發難受。
哭了一陣,再抬頭已是漫天飛舞的紙錢,還有萬人素縞的城外。
楚連憔悴得形影消瘦,龍袍已經換成了白衣素服,眼淚似乎已經流不出來,眼神空洞地看著二十四個人抬著的棺木,行屍走肉般,茫茫不知所以。
披散著頭髮,光著腳踏在稜稜角角佈滿石頭的地上,楚連嗚咽著,任腳下血肉模糊,也無動於衷。
楚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痛似乎也像楚連一樣,痛到血肉模糊。
“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楚潯不曉得,自己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跟楚連說話。
她到底在勸誰?
是和女帝楚連相貌一樣,執著相同的楚照,還是面前這個面貌年輕而心已枯老的痴情帝王。
又或者,她在勸固執得可怕的自己。
楚潯的手,虛碰著楚連的臉,憐憫道:“你這是何苦!”
楚連渙散的眼神終於聚集起來,眼裡爆發出的光芒,讓楚潯都忍不住側目。
“你,來了?”楚連似乎在喃喃自語。
“國師說,朕和遙兒的愛,已經觸犯到天怒了……”楚連慘白的面色慢慢紅潤起來,冷漠哀痛的神色也變得柔和,甚至,她在微笑。
楚潯輕聲道:“你,看得見我?”
楚連點點頭。
楚潯心中不禁憐惜。
“朕這一輩子做錯了很多事,也做對了很多事。他們一會兒誇朕是明君,一會兒又罵朕是昏君。只因為朕和楚遙,朕的皇妹,相愛了。”
“以前朕還沒有當皇帝之前,朕只是長公主。遙兒不受先帝的寵,母妃又早死,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後來朕在一次宴會上見到這個妹妹,心裡就記下了。朕讓先帝把遙兒交給朕,於是朕當遙兒的先生,教會了遙兒什麼是愛,什麼是恨。”
“朕,愛上了不被世俗玷汙的美玉啊!可是——朕被李宗全推上了皇位,一切都開始不一樣了!李宗全想要謀朝篡位,可惜他不該逼朕。他本想讓朕當了皇帝,然後所有人反對,他就可以獨攬大權,讓朕當他的傀儡。”
“只可惜,他貪心不足,想要朕的皇位,還覬覦朕的遙兒。呵呵,所以朕就弄死了他。唯一讓朕沒有想到的是,李宗全的兒子還敢跟朕作對,殺了朕最愛的女人。”
“朕這一生,為大陳出生入死,兵出匈奴,蕩平乾坤,四海無不臣服!朕大興書院,廣納賢臣,重用能人,十年之間,朕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倉庫裡的錢財堆積如山,糧草千鬥萬擔,甚至兵精良將,除了高祖皇帝的開國之功,還有誰能跟朕比?”楚連傲然而立,白衣翩翩,彷彿天下皆是渺小,唯她一人而已。
楚潯被她風姿所震撼。
“可是,他們為什麼還要罵朕是昏君呢?朕錯了麼?”楚連有些手足無措,像個迷路的孩童,不知道歸途在何方,只能怯懦地問著大人,“朕只是愛上了一個女子,朕的妹妹啊。為什麼朕所做的,所付出的,就可以被掩蓋得一乾二淨,他們在享受朕的庇佑之時,心裡還恨朕?”
“朕只是愛了楚遙,朕沒有傷害任何人,就連李宗全想要傷害遙兒,朕也只是賜他一死,還給了他和他的兒子們無限的榮耀啊!可是為什麼全天下都在罵朕,罵朕的遙兒?朕得罪了誰?難道這樣就可以無視朕的付出和努力,肆意殺了朕的遙兒?朕好後悔,憑什麼他們要朕死,朕還得保護他們?”
“既然他們要逼朕,朕只好殺了他們。你說,朕殺錯了麼?”
楚潯可憐她,堅定地搖搖頭。
“他們得逞了,朕再也不想理會他們了。朕要把皇位傳給兄弟,朕要陪著遙兒一起,到地府,找個無人的地方過下去。”她貼著棺木,低語。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