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玉堂雖傷得不輕,好在毒已去了,又及時上了上好的金瘡藥,保住了性命,方略微放心,只琢磨如何出城。要說這是無巧不成書,沖霄樓動靜甚大,襄陽王派人加強戒備,挨門挨戶地搜查”刺客“,白金堂只得帶眾人抱著白玉堂躲進一處院落。這戶人家也被巡邏兵吵起,帶巡邏兵罵罵咧咧走遠後,男主人起夜到了這後院,在院中放了水,伸懶腰要回屋,卻見房頂上似有人影,壯著膽子吼了一句“誰!”白金堂見被發現,索性跳到院中,想著大不了再添幾口人命,卻聽那人驚叫了一聲”白護衛?“白金堂一驚,暗道這人怎似認得我一般,不過我卻不是甚麼護衛,心思一轉,問道:“你可認得白玉堂?”那人於夜間瞧不真切,只覺是白玉堂過來了,聽到那人說話,又瞧上一瞧,方覺不是,這人年紀要大上許多,又道:“你不是白護衛,你是何人?”白金堂心思急轉,道:“你是開封府人士?我是那白護衛兄長。”那人聽了,似是明瞭,喜道:“怪道如此之象,我還道是白護衛來了。快來屋裡歇著。”白金堂略一皺眉,道:“未免叨擾了。”那人笑道:“甚麼話。我一家多番受到白護衛關照,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是叨擾。”一面開了門,要白金堂進屋。白金堂瞧他不像假裝,又想著若是敢做假,不留活口便是。一招手,由一人背了白玉堂下來,留下兩人仍守在房頂,查探周圍狀況。
那男主人見從房上又躍下一人,不由暗自驚奇,再一看背上之人,不由驚叫一聲:“白護衛!”白金堂忙道:“舍弟受了傷,可否借一處療傷?”那人道:“怎地不可。”已是帶了哭聲,又轉身衝屋內家人喊道,“快去燒些熱水來!恩人來了!”
世人常講“緣分”二字,萬事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白金堂一行誤打誤撞,竟是遇到了張驢兒。張驢兒先前在開封府做廚子,受過白玉堂照顧,一直銘感於心,後因家中遭難還鄉。還家不久,又聽聞岳丈家中不平,這才攜內人趕來,留子張奴兒與張老漢一處,偏偏數十日之前,張老漢又得了白玉堂離京之時的資助。此時襄陽王逆反之心已露,襄陽城易進難出,更兼城內外賊寇張狂,張驢兒守著老岳丈岳母行動不便,便一直不曾離開。
這便是絕處逢生、好人得報。張家忙騰出大臥室,又燒水翻藥布……窮人家哪得甚麼好藥布,翻出乾淨白布中衣撕扯了,又抓出平日偷藏的老母雞殺了,熬了一鍋雞湯。雖毒已被解,然到底傷重,白玉堂自破曉時發起了高燒。白金堂以熱水沾布巾,將白玉堂上上下下擦洗了一番,又以冷水浸布巾敷額。
直忙到午時,聽蕭雲飛來報,公孫策一行正往南門廝殺,要出城去。白金堂一合計,沖霄樓被炸燬,證據已無,襄陽王再尋也想不出白家來,怕是早當自家二弟屍骨無存了;公孫策等一回京城,趙家必不會善罷甘休,彼時襄陽城定動盪不已;趙珏考慮到此,這城就要封;錯過今日,再出城可是難了。思及至此,再不猶豫,當即安排眾人,做莊戶打扮,以柴草車藏了白玉堂,攜著張驢兒一家,趁亂自東門衝殺了出去。
這一番鬧得動靜甚大,京城卻是草草收場。白金堂早對官場之術心灰意冷,聽聞聖上決斷,順坡下驢,假辦了一場短喪,權當白玉堂已不在世上。又著人安排了安靜院落給白玉堂養傷,一日三餐由白福照顧,也不告知外界訊息。白玉堂昏迷三日方醒,又馬車裡顛簸數日才得安生,也無了其他心思,一心聽兄長安排修養。
秋意漸濃,金華雖早晚天涼了些,白日卻是有些難熬的。更兼白金堂聽了大夫建議,不開門窗,頓頓稀粥青菜,除了兩個時辰下人們給一次翻身,再做不得其他動作。雖說讓人煩悶得很,這傷倒也是見好些了。這日下人們伺候二爺換床褥子,白福自後廚取晚飯歸來,總有些不寧,白玉堂瞧著他坐立也難,索性推了羹匙,問道:“你自晚間回來,便針扎屁股也似——家兄為難你了?”白福一慌,忙道:“不曾。”“是了,”白玉堂於床邊慢慢伏好,道,“家兄知你底細,從不為難,你卻坐立難安,想是我這裡煩悶,明日換白祿過來罷。”白福忙道:“爺切莫作此說。白家向來待白福恩重,連這姓也是大爺賜的。二爺更是白福瞧著長大的,怎會有別的心思。”白玉堂哼了一聲,道:“你既是瞧著我長大,我這性子你也知道,從不藏著掖著。你若有甚麼難處,只管說出來,我允了便是。”白福瞧著話越發的不對頭,心下著急,嘆了口氣,道:“小人自是瞭解二爺為人,故此,也知二爺最重個“義”字。前番陷空島上,二爺傷了心,二爺雖不說,白福卻知二爺心裡好似熬了黃蓮,多少苦也自嚥著。後來到了開封,爺雖不說,白福卻瞧得,那展護衛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