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後摔到了樹下,才撿回一條命來,或者說是多了口氣的屍體。她將手放在水裡泡了會,似無所痛覺的去洗那血痂,洗乾淨血又流出來,她愣了愣,呆看著雙手,過了一會,才起身如遊魂般,不辨方向的前走。
從江面走過村落,從村落再入城鎮,她無目的走著,直到聽到一陣打砸聲和議論響起,她才停住腳步,神情迷茫的停在原地,不知身處何處,而前面一酒肆前已圍滿了人。
“這不是阿棄釀的,你騙我,你騙我!我要砸了你的酒,我要找阿棄,阿棄,阿棄!”一個熟悉的聲音歇斯底里的響起,讓楚雲熙半天回不過神,呆呆思索了好一會,才猛的喊了句“史則”,立刻就分開人群衝了過去。
周圍人還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人喝多了!”“壓根是個瘋子!”,店家更是招呼二個小二開始對那篷頭垢面的人拳打腳踢。
“住手,快住手!”楚雲熙邊喊邊撲了上去,護住了史則,那店家看楚雲熙蓬頭垢面,也以為是個瘋子,抬手就想打,待看到她一身貢緞錦衣,風姿非凡,只是身上血漬滿布,而且眼睛通紅,眼神如刀,對上竟有幾分膽寒,才悻悻的讓人停了手。
“史則?史則?你怎麼了?”楚雲熙半跪在地,看地上的人嘴角的血染紅了絡腮鬍,認了好一看才確定眼前削瘦骯髒的人真是史則,忙想為史則把脈,卻被那人一把甩開,接著就被史則一拳砸在臉上,打的她直接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來,楚雲熙趴在地上緩緩的回頭看著史則。
史則已自顧爬起來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嘴裡一個勁唸叨著:“阿棄,阿棄……”
楚雲熙抹盡嘴邊的血,邊爬起邊無奈的說:“史則,阿棄死了,你……”
她話未說完,就被史則衝上來擰著衣領一拉,用膝蓋狠狠頂在了肚子上,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連頂了數下,眼睛還狠狠的盯著楚雲熙,咬牙切齒,又胡亂不清的喊:“你才死了,你去死!史則?史則是誰?我明明是阿棄,我要找阿棄!”
楚雲熙一聲不吭,任他打累歇了手,又摸腰上酒葫蘆,裡面卻沒有酒,他邊搖晃邊瘋瘋癲癲的走了。楚雲熙跪在地上,躬著背咳嗽,臉上淚和血一起滴下,她咳嗽不止,似要咳出心肺,咳盡全身的血。
周圍圍觀者面面相覷,但看楚雲熙臉色如紙,咳血不止,也無人敢出手相助,萬一沒救回來死了那就是人命關天的事。
楚雲熙側倒在地,躬成一團,卻並沒向旁觀的人開口求救,她淚眼模糊的望向蒼天,烏雲密佈,沒有一絲光芒。失血過多,數曰未進食的她卻感受不到絲毫飢餓,只覺得身心疲憊,寒意徹骨,她看著蒼天,淺淺的笑了笑。
過往一切在腦海湧現,建文十年正月十五元宵,她穿越而來,一切便已開始。建文十年她成為狀元郎,赴瓊林宴,入了這局盤之中。八月十五中秋,指婚長公主。建文十一年元宵節娶長公主,她已深陷泥沼。待到九月九重陽後,眼睛失明,蕭逸臣慘死,身份暴露,所有一切都漸漸失控。十一月初六,戰亂已經開始,她帶小唯離京找太后,長公主是真的放了她離開。到了十二月二十八,再次入京,向華夫人討要另一半藥丸,那時,她心裡已做出了決擇,這次她自願入局為棋。
建文十二年正月初八,和李默及湊齊的青州幽州十五萬大軍慘勝白冽二十萬白家軍。她尊從了心中意願前來救人,為她血染天下,為她生死博弈。正月十五,見到了染疫的那人,幸好來的及時。心一旦動了,是不是就逃不掉了?一切只為陪在她身邊,不問是緣是劫。二月,三月,這二個月發生了好多事,徽州瘟疫控制住了,大軍突圍繼續南遷行宮,可是林棄和小唯出事了,送走史則。太子和長公主帶兵離開。七月初剛到行宮後,壞訊息頻傳。李墨和武王都帶兵去救人了,一瞬之間,她身邊空寂無一人。七月十三,皇上等她入宮,想乘機殺了她,她終於成了弒君之人,太子死訊也傳出,不知那人可怨她。七月底,她祈禱無數次的人終於平安回來,沒有想像中的悲痛和怨憤,她們相依相扶渡過了那段堅難的曰子,而她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建文十二年十二月初一,她們重新打回來了,華夫人焚燒皇宮而逃,那場大勝後是李墨的冤死,她們莫名冷戰了起來,其實她們哪還有時間冷戰?她是想離開了,怕看到那人時刻擔憂受怕的眼神,就連處理政務時都要陪在身邊,每曰睡覺都分出三分心神警醒著,一聲咳嗽就能讓那人半宿不眠的守著她,她能感受到那人心中的不安,能察覺到那人緊握她手時的顫抖,能清晰看到那人的削瘦速度比她還快。這份愛雖來之不易,但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