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筷子去夾,兩個人本就坐一塊,一打一鬧的,就跟小孩子鬧著玩一樣。
水浮道:“也就半個時辰的午休,你們可真夠閒的。”
若是往日裡,他們只需要當半天的差,早上處理了公事就能回去的,不過現如今非常時期,有時候晚膳都得在戶部吃,這午休的半個時辰,真是難得又難得了。
但是林沫沒當回事,他一邊拉扯著柳湘茹的袖子一邊拿筷子反戳回去——用油膩膩的那頭:“冷大你別得意,你再怎麼比我厲害,我弟弟比你弟弟乖。”
一提弟弟,柳湘茹就冷了下來。
柳湘蓮是個不省事的,行俠仗義是好事,不過他結交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惹出來的事兒就比什麼都麻煩,他打過薛大傻子,罵過京兆府尹家的四公子,嘲過寧國府,笑過朱國公,雖然柳湘茹自己也是個愛嘲諷的,但還真沒他弟弟會惹事。
至於林沫為什麼會提起這麼個人,還真沒人知道。
水浮打起了圓場:“行了,吃飯吧,下午還要忙。”
倒是水溶,多看了幾眼柳湘茹,而後不得不承認,這人無論是學識、性格、品貌、志向,甚至那幾分得理不饒人的氣勢,同喜歡攬自己弟弟妹妹的事兒在身上的脾氣,都與林沫不相上下,彷彿合拍得不行。
更何況這人男生女相,縱是一團狠氣,看起來也非常地傲氣,被那幾分面相也弄地人沒法衝他發脾氣,也就是林沫,生冷不吃,同他開起玩笑來,簡直恨不得戳著他的傷口埋汰人。
但柳湘茹對於林沫來也是特殊。他冷眼看了這麼久,也就柳湘茹能笑林沫是個瘸子而不被他的伶牙俐齒罵得沒聲音的。
他想了又想,覺得如果他是林沫,約莫著也會看上柳湘茹這種的。
別說他是林沫了,在他還沒對林沫有這麼些個心思之前,他也確實對柳大郎動過心思——那會兒柳郎高中,一身大紅穿街而過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往他頭上扔點鮮花果子。水溶這人亂沒意思的,逮著個漂亮小哥兒就要結交的,何況是柳湘茹這樣的極品?只是還沒有什麼動作,柳郎就敲爆了一個登徒子的腦袋,名震京師。
這樣的烈美人,若是同林沫發生點什麼,簡直都算不上醜聞,搞不好還有人傳為佳話,水溶有些酸溜溜地想。
然而林沫卻沒給他時候多想,叫人把輪椅推到了他旁邊來盯著他看賬本。
水溶看賬本實在是沒什麼天賦,他沒有林沫過目不忘的天分,也沒有水浮的耐心,更沒有柳湘茹那樣可怕的舉一反三的直覺,故而總是漏掉些重要的東西,林沫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道:“你先頭是怎麼整理出那些東西的?”
水溶臉一紅,不說話。
北靜王府人脈之廣,訊息之靈通,獨此一家。誰家和誰家有姻親,誰家和誰家來往不多,他通通心裡有數,有些賬倒不完全是賬本里頭看出來的。
“我來吧。”林沫道。
“得了,你養著傷呢——腿還沒好?”水溶隨口問了一聲。
林沫應了一聲:“能走幾步,只是懶得動彈,橫豎天冷,坐輪椅也沒有不方便的。”
“下臺階的時候也方便?”
“自然有人扶著扛著抬著。”林沫道,伸手將他手裡的賬本取了過來,悄聲對他說道,“也不早了,你回府歇著吧,不是說我兒媳婦沒幾天就要出來了?”
水溶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他說的兒媳婦是誰,哭笑不得道:“你怎麼知道……”
可是林沫已經埋頭去翻賬本了,不像是要與他說話的樣子。
他越想越憋屈,覺得很有必要找他談談。然而林沫卻又真的騰不出手來,叫他心裡簡直有幾千只貓在撓似的。
而林沫,不動聲色,斜靠在輪椅上的姿勢很沒有什麼儀態,卻說不出的勾人。
水溶冷笑了一聲,別過頭去。
林沫完全沒看見。
他低頭又看了有兩個時辰的賬本,圈圈點點,寫寫畫畫,手邊一個算盤,偶爾撥動幾下,大部分的時候是閉著眼睛心算,算出什麼來就翻翻自己原先做下的記錄,簡直是全神貫注,全天下的老闆要是有他這樣的夥計,睡著了都能笑醒了來。
他看了半天,終於抬起頭揉了揉脖子,結果扭頭看了看,發現水溶還在,覺著奇怪:“你怎麼還不回去呢?反正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
水溶瞪著他,氣得說不上話來。
“回去吧。”林沫笑著推了他一把,“不然一會兒天再晚些,路上就要結冰了。你小心別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