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有什麼都可以跟家裡說的,媽會一直在的。”程銳再三應了,她才放心,到廚房熱飯,等他起來吃。
之後程銳在家的日子,並沒有任何異常,一日三餐都按時吃,不時出門和同學打球,在家裡的時候就看看書,照顧妹妹,還會到店裡幫忙,依舊沉默寡言的,笑容甚淺,但家人都習慣了。
真要有不同,大概是他不再去姜徹家了,對電影的興趣也所剩無幾,偶爾陪家人坐在一起看些好玩的喜劇片,順帶削些水果餵給妹妹。
程湘婷不敢問,見他無恙,漸漸也放下心來。
她不知道的是,程銳夜裡合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同一個聲音:忘掉他、忘掉他、忘掉他。他開始失眠,夜裡數次醒來,強行剋制穿上衣服跑去姜徹家的衝動,要忍著不再拿什麼東西弄傷自己。不能咬嘴唇,不能哭,要好好吃飯,要像個大人一樣,不要讓任何人擔心,要學會自己調整,他一遍又一遍唸叨著,告訴自己不要給姜徹添麻煩。
姜徹自由了,不能打擾他。
他終於可以接近那個他沉默著愛了很多很多年的人了。
那是姜徹選擇的生活。不能阻攔。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所以,忘掉他吧,忘掉他。
——程銳一想到這裡,就覺心痛難忍。多年來所有的感情都無所寄託,太沉了,從身體裡掉了出去,整個人空落落的。
他正常了十三天。
第十四天,他將打包的衣服一件件放進行李箱,婉君在旁邊拉著他,說話帶了哭腔:“哥哥要上學,不回家,不要不要!”
程銳摸摸她,安撫道:“別哭,我還會回來的。”
婉君扁扁嘴,嘟囔道:“婉婉想哥哥。”
程湘婷在一旁絮道:“是啊,再回來可就又是過年了,半年都不能見面。”
“也不是很長。”
“怎麼不長?你看,你每次回來,婉婉一時都想不起來你是誰,不容易認得哥哥了,正黏你的時候,你又走了。”
程銳沒說話,那個人又從腦袋裡蹦了出來。
一走就是半年,再回來,就真的無法挽回了吧?
也不是想要打擾他,阻礙他,程銳自我安慰地想,只是想再見見他,畢竟要走了,一走就是半年。
他沒有騎車,沿著河濱路慢慢走過去。前些天一直在下雨,河面升高,看起來寬了不少——上次從河邊走,還是和姜徹一起,那時候水還沒這麼寬。
酒吧捲簾門已經開了。程銳遙遙看見酒吧招牌,停了下來,竟不敢再走。
然而都走到這裡了,終究要見一面的。
他站了好久,才朝那裡走去。
大廳裡只有魏寧一個,低著頭坐在吧檯裡,邊嗑瓜子邊看書。開了音響,是首不知道名字的日文歌,悠悠揚揚的,是很低沉的女聲。聽到有人進來,魏寧抬頭,見是他,先是一愣,繼而輕巧地笑了,問:“來了?”
程銳進來坐下,說:“嗯。”
魏寧揉揉他頭髮,笑道:“可算來了。”
程銳問:“在樓上?”
“沒,”魏寧看著他,“白天都在李成慶家。”
程銳垂下眼睛,默不作聲。
“人走得太突然,從東城回來還好好的,哪知道夜裡突然就去了。嫂子倒是還好,她是大夫,比咱們心裡清楚。就是李望不太好,得他媽寸步不離守著。之後的事情太多,他和毛子去幫忙,這兩天可能差不多了。”
程銳點點頭,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定。”
程銳哦了一聲,停了片刻,看看時間,起身道:“那我走了。”
“不等等?”
程銳搖頭:“還是不了。”
魏寧挑眉:“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程銳神情平靜,垂眼看他,忽問:“你為什麼想我們倆在一起?”
魏寧笑著說:“我看人挺準,你倆在一起了,才不會禍害別人去。”
程銳又問:“為什麼他不想?”
魏寧摸著鬍子想了想,說:“這你得問他。要我說,大概他覺得不在一起,你會過得更好。”
程銳點頭:“就是那樣吧,所以我得試試。”
“你覺得能?”
程銳笑笑:“他覺得能。”
魏寧樂了,也站起來,攬過他狠狠一拍,笑道:“要是不能,回來找他負責。”
程銳說:“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