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還未結成,滿城的煙柳已經成了,若是清晨時下過細雨,便有煙柳滿皇都之感。
將離對這日子很不滿,在她看來孟嫣好幾年沒回京了,應該在京城好好歇息一段時間,少說也得過個一年半載,等到隆冬時節和她再約琴瑟之鳴,飲一口束才俊用雪水泡的清茶,才算得上完整過了一年。
“我怕有人棄了義,殺友奪妻。”孟嫣笑道,她這段時間都是和將離住在一起,束才俊天天早起蹲在門口,一臉怨婦樣。
“正是正是。”束才俊拉過將離的手,滿心歡喜趕孟嫣和姬譽走,“你們快走吧。”
“你走開。”將離惱道,她走到烈馬邊上,把一早準備好的荷包遞給孟嫣,“裡頭裝了些你愛吃的零食,路上吃吧。”
孟嫣接過荷包來,並不急於看裡頭的吃食,而是打量了荷包上繡的東西,“你做的。”
“我跟梨兒學的。”將離羞紅了臉,“第一次做的。”
所以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孟嫣沉默道,都說人無完人,將離極通樂理,女紅上就是一竅不通了。她見束才俊一臉羨慕嫉妒恨,直接把荷包揣到懷裡,表情真摯道,“很好看。”
“我自己做的東西怎麼不清楚好看難看。”將離惱怒道,“就你嘴甜。”
“只對你一個甜。”孟嫣道。
“……”
那邊的醋罈子已經打翻了。姬譽調整手裡的韁繩,完全不明白孟嫣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在這短短兩個月裡,束才俊已經打翻幾百次醋罈子,活脫脫一個小媳婦。
“行了行了,走走走。”束才俊終於忍不住了,天天在自己家當著他的面秀恩愛也就算了,走的時候還要你情我濃,真當他是死的嗎?
摟過自家美嬌娘的腰,束才俊狠狠拍了烈馬的屁股,就聽得烈馬嘶鳴一聲,帶著孟嫣奔向官道,只一個拐彎就不見了人影。
見要跟的人走了,姬譽急忙衝束才俊和將離告白,騎著馬追上孟嫣。
總算走了。束才俊長嘆一口氣,拉著依依不捨的將離好聲道,“回家了。”
“她真是一點事都不想跟我們說。”將離跟在束才俊身後,談起這些天,“我和孟嫣感情這麼好,幾乎都要抵足而眠了,每每被你截了道,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這樣,你都不懷疑?”
“還能有什麼事。”束才俊握緊將離的手,“她在邊疆待了三年,三年,打了多少場戰,就算是戰無不勝的殺神,她身上也有治不好的疤。”
“孟嫣只是怕你看了傷心。”束才俊安慰將離,將離生性多愁善感,見到了一定會哭。
“就因為她這樣瞞我,所以越要看。”將離停下腳步,含淚望著束才俊,“那次我見到了,孟嫣待在房間裡,拿著藥膏把頭髮一點點染黑。”
“她的頭髮全白了,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將離泣不成聲,“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邊疆受的苦,心中的苦悶,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別哭了。”束才俊抱住將離,所以才說孟嫣不想讓你看見,都哭成了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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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時候不對,官道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多。姬譽見孟嫣身下的馬慢下來,跟上去與孟嫣並列行走,躊躇了好一會道,“邊疆現在是什麼樣子?”
“冬天的樣子,江上的桃花要等六月才開。”孟嫣望向姬譽,“不過我們不去邊疆。”
“那去哪?”
“先下江南看看,不是有詩人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孟嫣道,還有一位道,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要下揚州,還需得有錢。
“你有多少錢?”孟嫣突然問及姬譽的財產狀況。
“我……”被孟嫣問的措手不及,姬譽直接脫口而出,“三百兩銀子。”
“真窮。”孟嫣嗤之以鼻,這點錢在揚州只夠過一個晚上,而且還是沒有花魁的晚上。
我攢了三年的私房錢。姬譽在心裡默默道,師父都不一定比自己多,怎麼姨媽這麼嫌棄自己。
“別跟你師父學這毛病。”孟嫣說的豪情萬丈,卻伸手,“小孩子拿這麼多錢幹嘛,給我。”
姨媽你言行不一啊。姬譽默了會,乖乖把銀票交給孟嫣,他原以為這錢到了揚州孟嫣會還給他,結果根本沒這回事。
只不過現在的姬譽還不知道,他跟在孟嫣往揚州趕,還在風餐露宿中,入夜的時候因沒有找到城鎮歇腳,孟嫣和姬譽便住在外面。
地方是孟嫣挑的,靠水的上游,岸邊還有一株老松樹,四季常青